霜風夢曉軒裡此時恰是環朱繞碧、脂香粉凝,坐了滿滿一屋子的女客,傅珺先去拜見了侯夫人並張氏等人,便被招呼著坐在了侯夫人左下首的位置。
傅珈正在一旁陪著宜興伯家裡的幾位女眷說話,她與傅琮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是要幫著招待客人。傅瑤則坐在離傅珺不遠處,此時便湊上前來,將一柄團扇掩了半面,向傅珺輕語道:“四妹妹你快瞧,二姐姐身邊又換人了。”
傅瑤不說傅珺也注意到了,傅珈這一回帶出來的是個生得極秀婉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臉兒,面板細白、眉眼精緻,穿了一身鵝黃卷草紋輕羅褙子,腰畔上的那枚仙鶴牡丹粉玉禁步水頭極佳,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一個說是姓康,才提上來的,原先是針線上的丫鬟。”傅瑤一面悄聲說著話兒,一面以手肘拐了拐傅珺,“我聽人說,上次的那個孫姨娘前些時候染了重病。人已經送去莊子上了。”
以韓嬴那種喜新厭舊的脾性,人不在跟前他是絕對想不起來的,孫姨娘若想再回韓府,只怕是不大容易的了,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傅珈在韓府可算站穩了腳跟,她今年二月生了一對雙生子,如今正是母憑子貴。若為非了傅琮的婚事。韓夫人也不捨得放她出來。
望著傅珈的盈盈笑臉,傅珺心中思緒萬千,轉首向傅瑤笑道:“這裡好生氣悶。我去外頭散一散,三姐姐可要同去?”
傅瑤便在團扇後向傅珺做了個鬼臉,悄聲道:“四妹妹還是這般性子,便是聽不得這些。”說著她便又笑了起來。抬手撫了撫小腹,挑眉道:“只是姐姐我如今卻也不便陪你了。身子正沉著呢。”
傅瑤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她夫君又疼她得緊,到現在連個通房也沒有,日子過得格外舒心。此時便露出一臉的得意樣兒來。
傅珺便打趣她:“瞧你這樣兒,真真該叫姐夫來瞧瞧。”又笑道:“我先在這兒提前祝三姐姐一舉得男。”
傅瑤聽了,笑得眉眼都彎成了月牙。
細算起來。傅瑤大約是她們幾個姐妹裡過得最舒心的一個。
靖南伯府雖不算顯赫,家裡又有個不成調的大公子曾碩。好在府裡風氣還算清明。靖南伯夫人是個極通透的人,腦子十分夠用,她膝下本就有三個嫡子,往後幾十年都不用愁,因此待那幾個庶子庶女亦很寬厚,該有的一樣不缺。
傅瑤的夫君曾硯雖是庶出,卻是靖南伯夫人一手培養起來的,不僅品格端正,人也相當聰明,書讀得很不錯,過個一兩年便要下場,往後前途無量。
與傅瑤說笑了兩句,傅珺便扶著涉江的手出了門,轉出抄手遊廊,卻見前頭行來數人,居中一人穿著一身天水碧雲紋大袖連裳,腰畔的冰種玉舞人兒禁步下打著長長的流蘇結,風度清奇、神采如仙,遠遠地往這裡行了過來,那姿態有若仙女乘風一般。
傅珺的唇角便含了一絲笑意,立在廊下等著,待那個女子走得近了,方迎上前道:“小姨,您來了。”
來人正是傅珺的小姨王昭。因袁恪年前才調至戶部任主事,與傅莊是上下級的關係,故亦收到了喜帖,今日攜眷赴宴。王昭再是個不喜俗事之人,這些禮節拜訪卻也是必須參加的。
王昭也早看見了傅珺,此時便停了步子,略略頷首道:“嗯,我來了。”說這話時,她清麗的臉上神情淡然,仍舊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傅珺知道她素性冷淡,並不以為意,招呼過後便又向她身後看去,卻見一個奶孃模樣的婦人手裡牽著個四五歲大、生得十分秀氣的男娃娃,這便是王昭之子,**名喚作寶哥兒。
“寶哥兒都這麼大了。”傅珺笑吟吟地道,又向寶哥兒招了招手:“寶哥兒乖,到表姐這裡來。”
寶哥兒靦腆地一笑,脫開奶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