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行至傅珺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方奶聲奶氣地道:“寶兒見過珺表姐娘娘。”
傅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打趣他道:“什麼叫表姐娘娘?寶哥說的話我聽不懂呢。”說著便蹲下了身子,伸指在他的小鼻尖兒上颳了一下。
寶哥兒被颳得鼻尖發癢,伸出肥肥的胖爪子抓了抓鼻頭兒,歪著腦袋道:“珺表姐是郡主娘娘,又是寶哥兒的表姐,不叫表姐娘娘叫什麼呢?”
見他一張小包子臉滿是疑惑,樣子十分呆萌,傅珺早軟化了一顆心,摟著他便向他面上香了一記,復又笑道:“寶哥兒只喚我表姐便是。”說著便自涉江手裡取出一隻極精緻小巧的玉算盤來,交給寶哥兒道:“這個是表姐給你的,拿去頑吧。”
王昭淡淡地看了那玉算盤一眼,眉頭微微一蹙:“你何時變得這般俗氣了?”語氣中不乏責備之意。
傅珺渾不在意地一笑:“金陵女校附屬工坊正在籌建中,小姨是不知道,建個工坊可得精打細算呢。”
王昭平生最不耐這些金錢俗事,聞言眉頭更是蹙得深了,傅珺知道她向來如此,遂一笑做罷。那廂寶哥兒卻因得了個從沒見過的玩具,玩得十分開心,將個算盤撥得“噼啪”作響。
傅珺看一眼蹙眉不喜的王昭,再看一眼抓著算盤活脫兒一個小守財奴的寶哥兒,一時間忍俊不禁。最後還是王昭耐不住,叫奶孃將寶哥兒帶去了一旁,大約是受不了聽算盤珠子的聲音。
第710章
傅珍沒多久也來了,又是牽又是抱的,將家裡的兩個孩子都帶了來,她的姨母顏茉也跟著一起來了。
傅琮與傅珍是一個房頭的,雖是嫡庶有別,到底傅珍也是長姐,弟弟的婚禮自需參加。
傅珺便又拉著傅珍說了會兒話,寶哥兒也湊上來看小弟弟小妹妹,王昭雖一直不大說話,卻也沒冷下臉來,幾個人倒是講談得頗為開心。
再過得一刻便有小丫鬟跑來說新婦入府了,王昭便領著寶哥兒去了霜風夢曉軒,傅珺則是陪傅珍帶著兩個孩子同去洞房,歡歡喜喜地看了一回新婦卻扇、新郎吟詩的戲碼,充作婆家人湊了個熱鬧。
且不說洞房之中紅燭錦繡、笑語不息,卻說平南侯府前頭的大花廳,裡此時亦是人語喧囂,賀客擠滿了院子。
山樵走進花廳的時候,忍不住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今天來的客人著實是多,便連他都被召進來幫著待客,如今卻是得了傅庚的吩咐,叫他尋一個人去前頭說話。只是,這花廳裡坐了不少人,山樵抬眼睃巡良久,才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位。
他停了一會,見一個穿著寶藍直裰的賀客走上前去與那人攀談了起來,他方才三步並做兩步行至那人身邊,恭聲道:“我們爺方才說有事兒,請您去前湖邊兒說話。”
說這些話時,山樵始終微躬著身子,視線所及處便是一角絳色的袍袖,以及那人腳上的玄色挖雲皮靴。
此時,卻見那一角絳色袍袖微微一動,旋即便是一管平平的聲線響了起來:“我知道了。這便去,你先下去吧。”
山樵不再多言,又躬了躬身,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那人與賀客又閒聊了幾句,方步出花廳,不疾不徐地往前湖而去。
暮春的風拂了過來,日頭卻是正好。薄薄地似一層碎金。鋪散在廊前簷角。青石路邊植了幾樹木香,清潤的香氣隨風而來,不遠處還有數棵梨樹。此時尚餘著幾朵白花綴枝,亦是香氣清幽。
轉過青石路,前頭便是兩條岔路,皆是通往前湖的。其中一條路需繞過品藻堂並幾道穿堂,另一條路則需從江天雪霽閣當中穿過。途中還要經過一個小花園。
那人在路口停了片刻,似是在猶豫到底該從哪條路走,便在此時,卻見兩條岔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