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絲溫暖,墨香瞬間充斥了她的呼吸。
頓時,她所有的思緒被抽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沒有邊際的恐懼。
叮噹——鐵鏈發出聲響,幾乎要震懾整個牢房。
碧城在那人的懷裡茫然掙扎,可是觸手可及的全是冰涼而又滑膩的雲錦布料。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道強烈的光芒直插入眼!
“啊——”劇烈的疼痛襲來,她一瞬間捂住了眼睛。
“睜眼啊……碧城。”
碧城捂著眼睛咬牙顫抖,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絲聲響:“我……疼……”
“可是,”那聲音忽而帶了點委屈,溫涼的氣息在她的耳邊滑了好幾個圈兒,最終閒閒落在了她的髮際,他說,“你終於可以如願嫁給我,不看看你的朝鳳嫁衣麼?”
朝鳳嫁衣……
那一刻,碧城不確定自己是否是著了魔。不過是低喃的一句話,她鬼使神差地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吃力地試著睜開了一條眼縫兒:
陽光下,西昭宮闈亭臺樓宇朱顏未改,謝則容的臉藏在陽光的陰影裡,只有被風吹散的長髮舒緩地坲過她的指尖,如墨的,柔滑的,像是最上絲錦——就在不遠處,一行宮婢捧著一抹豔麗的紅嫁衣遙遙站立。風吹過,嫁衣上的薄紗洋洋灑灑飄蕩開來,連同宮婢們波浪一樣的裙襬還有烏黑的髮絲連線成了一片旖旎的海。
那是她此生見過的最瑰麗的景緻。
是謝則容給與的,最美的時節裡,最殘忍的風景。
*
溫暖的陽光落在床褥之上的時候,碧城才剛剛從噩夢中甦醒過來,空氣中流淌著的淡淡香氣讓她愣了好一會兒,良久,她才顫抖著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
……是晚上嗎?還是……
“牢獄的滋味兒可還好,碧城姐姐?”忽然,一個柔和揶揄的女音響了起來。
洛薇?
碧城的手一僵,悄無聲息地把手縮了回去:“……你來做什麼?”
那聲音柔婉道:“不做什麼,一年未見,分外想念,聽聞公主姐姐婚期將近,妹妹特來道賀大喜。”
“多謝。”
碧城沉默片刻,摸索著找到了被褥想要把身體藏得更深,卻不想被一股力道用力一掀——一股冷風頓時席捲了她。
那聲音越發溫婉如水,她說:“公主客氣了——哎呀,怎麼那麼多傷?看來這一年來謝大哥對公主倒真是照顧有加呢,當真讓人羨慕。”
碧城冷道:“請你離開。”
洛薇卻輕輕淺淺地笑出聲來,清脆的笑聲和著窗外活潑的雨聲清亮無比。她說:“碧城姐姐的朝鳳嫁衣好美。姐姐向來愛美,穿著這一身上路一定會是黃泉路上最好看的。”
一番話說得柔和無比,卻透著針扎一樣的惡毒。
碧城渾身一怔,扯過被褥把自己的身子深深地埋了進去。
洛薇,她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兩年前,謝則容大勝歸朝的時候。那時候,她哆哆嗦嗦縮在謝則容的馬上,小小的,弱弱的,蒼白的臉色像一朵開在冷風裡的小白花。她一見先帝便哭著從馬上摔了下來,哆哆嗦嗦喊“陛下替民女父帥報仇”,還沒有站穩就翩然倒在了朝堂之上,破敗的白衣上點點鮮血在議事殿上盛開成了一抹楊柳之姿,抬起頭來是滿目的梨花帶雨淚。
她是真正著了魔,才當她是個可憐苦楚的弱智女流,是謝則容的義妹,才會傾盡物力憐之、愛之……多麼可笑?
“你滾。”
洛薇的呼吸聲驟然加重,隨之響起的是急促的腳步聲——片刻之後,腳步聲停下,她陡然冷笑聲在門口響起:“你還真當自己是公主碧城?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等謝大哥繼任皇位,你猜,你會在哪一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