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下。“我的天。”他倆的談話又明明在談論喬,由他引起,卻用一種叫他摸不著頭腦的語言。
“行啦,”黃髮女人說,“走吧。”
他倆往外走。黃髮女人沒瞅喬一眼,而馬克斯雖不瞧他卻喋喋不休。然後他們走了。喬站在衣櫃旁邊,女招待立在房間中央,埋著頭,手裡端著敞開的糖果盒。房裡空氣沉悶,一股陳腐的氣味。喬從沒到過這間房,不曾相信會有這樣的機會。窗簾放下了。惟一的一隻燈泡亮在一段電線的末端,圍上一頁雜誌紙、用別針彆著當燈罩,燈光的熱力已經把紙燻得褐黃。“行,”他說,“行了。”她既不答話也不動彈。他想著外面黑洞洞的夜,想到他倆曾單獨在外面的那個夜晚。“走吧,”他說。
“走?”她問。這時他瞧著她。“上哪兒去?”她問,“幹嗎?”他仍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他看著她走向衣櫃,把那盒糖放在上面。他正瞧著,只見她開始脫衣服,幾下解開,扔在地板上。
他說:“這兒?在這兒?”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的裸體,雖然他是她的情人已經一個月了。即使這時,他也不知道還會見到什麼他不明白的事。
這天夜裡,他們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裡談話,或者說是他在不住地講話。與此同時他一直在想:“天啦,天啦。原來是這麼回事。”他也赤身裸體地躺在她身邊,用手撫摸她,喋喋不休地談她。不是談她來自哪裡,有些什麼經歷,而是讚歎她的身體,彷彿從未有人這樣做過似的,無論是對她或是對別的任何人。他像是在一面絮語一面瞭解女人的身體,帶著孩子般的好奇心。她告訴他第一次約會的那天晚上她所害的病。現在這不令他感到驚奇了,同樣,赤身裸體和那具體的形狀也不會令他驚奇,儘管原先好像根本沒有過、絕不存在似的。於是他反過來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她,談到三年前那天下午與黑人姑娘在鋸木棚裡的事。他躺在她身邊,鎮靜安詳地談著,一面撫摸她。可他鬧不清她是不是在聽他講話。然後他說:“你注意到我的面板,我的頭髮了沒有。”他等待她回答,撫摸著她身體的手也動得慢了。
她悄聲地說:“嗯,我原以為你是個外國人,絕不是本地周圍的人。”
“還不止那點兒區別。豈止是外國人。你猜不出。”
“什麼?還有什麼別的不同?”
“猜猜吧。”
他們的話語很輕。周圍靜悄悄的,夜深了,夜晚苦短,正在無情地悄悄消逝。“我猜不著,你是什麼人?”
他的手緩慢而又輕柔地撫摸著她那看不見的脅部。他沒有立即回答,不像是在故意逗她,只是沒想到還要繼續往下講。她再次問他,他才告訴說:“我身上有黑人的血液。”
這下她躺著紋絲不動了,另一種靜寂。但他似乎沒注意到這個。他也安靜地躺著,手沿著她的脅腹緩緩地上下撫摸。“你是什麼?”她問。
“我認為我身上帶有些黑人的血液,”他雙眼閉著,手的動作放慢但未停止,“我不知道。我相信有。”
她沒有動彈,但立即說:“你在撒謊。”
“就算是吧,”他說,躺著不動,手仍在撫摸。
“我不相信,”她的聲音響在黑暗裡。
“信不信由你,”他說,手仍然未停。
下一個星期六,他從麥克依琴太太的隱藏處又拿了半塊錢給女招待。一兩天後,他有理由相信她發覺少了錢,並且懷疑是他拿了,因為她專門尋找麥克依琴不會干擾他們的時機同他講話。於是,她喚了一聲:“喬。”他停步看著她,知道她不會盯著他看。她說話的聲音平平淡淡,並不看他。“我理解正在長成大人的小夥子需要花錢。也許需要的比麥克依琴先生給你的更多……”他凝視著她,直到她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