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
哥舒翰不等他說完,立即高聲道:“惟明,你領五千兵,離高薛兩人四十里,隨時救應,以備非常!”
風漸漸地緊了,山上山下,刁斗梆鼓,一聲又一聲,敲擊著冬夜的靜寂,也敲打著每個徵人的心扉。
………【(七)】………
高原的天總是亮得早些,雖說冬夜苦長,那第一縷朝陽,卻已淡淡地灑上了山巔。(看小說到頂點。。)
高適披衣站在帳外,凝視著對面山上的積雪,霜花已在他的鬚髮上薄薄結了一層,他卻渾如不覺。
哥舒翰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達夫,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想法了罷。”
高適恍若未聞,答非所問,彷彿隨口嘟囔道:
“聽那蕃鼓,石堡城裡的吐蕃人又在唱歌了。”
哥舒翰側耳諦聽了一會兒,喟然道:“這些蠻子,倒也從容得很麼,可惜惟明不在,也不知他們在唱些什麼。”
高樹忽地轉過臉來:“他們每天都唱,早上唱,晚上唱,甚至有時我軍衝鋒時也唱。”
哥舒翰不覺失笑:“達夫不是要學蕭何韓信,來個四面楚歌罷?可惜這些都是粗魯蕃人,怕是你要對牛彈琴了。再說,石堡被圍不久,他們還不至於思歸到聽見蕃鼓聲就掉眼淚的地步罷。”
高適點頭:“大夫說得不錯,在下雖是書呆子,也沒呆到這般地步,在下的意思是……”
他湊到哥舒翰耳邊,低語數句,哥舒翰一呆,隨即哈哈大笑:
“好計,好計!”
高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計甚怪,恐怕未必奏效呢。”
“有效沒效,試試總不是壞事,來人!”哥舒翰收斂笑容,高聲傳令:“讓各營把所有鼓號,都抬到山下來待命,要快!”
天色已大亮了,數十里連營,旗號相銜,炊煙相望,一片忙碌的景象。
百餘面大鼓,千餘支號角已齊刷刷地排在了陣前,鼓手號手們執椎引號,不解地望著將臺。
“主帥有令,鼓號手分四番,每半個時辰輪換,歇人不歇傢伙,都要盡全力吹打!”
一個鼓手疑道:“這麼個吹打法,那麼……該奏什麼牌子呢?”
傳令的中軍正色道:“笨蛋,還不明白主帥的意思?只要鼓樂聲夠響,一刻不停,什麼牌子不都是一回事!”
鼓樂本來是很悅耳的。
但百餘面大鼓,千餘支號角不按腔調地一齊吹打起來,其聲響就不再是什麼樂音,而變成了劈頭蓋臉的炮石,和鋒芒灼人的箭矢了。
雖說鼓號手們面對著石堡方向吹打,但那驚天動地的喧聲,卻也攪得身後唐軍將士,紛紛用手帕、撕下的戰袍,甚至手指,如臨大敵地塞緊了耳朵,饒是如此,這鼓聲,這樂聲,仍如水銀瀉地,無縫不鑽,折磨著這些身經百戰,面對刀光血影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漢子們的心神。
“我們也輪班在將臺上指麾罷,這動靜,聽久了任誰也吃不消。”
魯炅一面說,一面用手指緊緊塞住耳洞。
哥舒翰點頭:“讓孩兒們接著撲城,鼓槌再厲害,畢竟不能把城門給敲開。”他旋即往東北方向瞥了一眼,臉色飄過一絲憂色:“接應糧車的前隊,這會兒該已過了積石軍,走到白石灘了吧。”
白石灘,顧名思義,是一片白花花的礫石灘,圓石光滑,尖石銳利,縱是打了新蹄鐵的好馬,走到這裡,也是舉步躑躅。
“他孃的,快點,再快點,照這個走法,猴年馬月才能和王大人會合!”高秀巖一面粗聲大嗓地嚷著,一面氣急敗壞地用刀鞘抽打著自己的馬臀。
他也是高麗人,和王思禮既是同族,復是同鄉,此次奉命接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