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缺陷——吳語。長公主的這個寶貝莫名其妙地喜愛聽吳語。
時間在不緊不慢地劃過,一個兩個地,宮娥們以各種理由陸續離開了臥室。等吳女察覺,室內只剩下了陳嬌和她自己。
停手,吳宮娥感覺有些奇怪:在她短暫的長信宮當值記憶中,館陶翁主身邊任何時候都保留兩個以上的侍從,今天怎麼會只有自己一個了呢?
心思晃動間,手指一緊,線斷了!吳女將活計放一旁,去取線。剛觸及針線盒,吳氏就感覺有點異樣:這盒子與宮中常用的似乎有些不同,好像高了一些?
南國女子細心,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漆盒,指尖過出凝神端詳,吳女霍然發覺這盒子看似一層,實則兩層——只是銜接處設計得巧妙異常,與漆盒表面的花紋融為一體,很難發現。
漆盒上層很普通,全是各色絲線一縷一縷排列整齊。開啟錯層,下層放的卻是‘綴飾’:黑色織錦上二十枚精巧的飾物熠熠生輝,金質嵌珠玉不同花型——這東西吳女現在認識,是太后等貴人用來點綴禮服的,每次用時縫上去,洗衣時拆下來。
為什麼會在針線盒裡?
宮室內明明暖意融融,吳女卻忍不住打起了寒戰,顫抖著手指把盒子按原樣放好,身子更是靜悄悄退回榻邊。
臉色蒼白的吳宮娥跪坐下來,將睡夢中的陳嬌抱起,攬在懷裡輕輕搖著。似乎這樣就可以平服心頭的不安,良久,良久……
那個起初遞線的紫衣宮娥走進來。
眺一眼榻上的吳女,她迅速走向漆盒,舉手直接移開上層的繡線,盯著下層看了好一回,頓住。
蹙眉轉頭又瞧了瞧吳女,宮娥丟下一句“遺忘矣”,就拿起下層憤憤然出去了。
吳女抱著陳嬌動都沒動,視若無睹。直到宮娥出了屋子,她才將前額貼在小女孩額頭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低呢喃:“嬌翁主,託福……”
小阿嬌好夢正深,渾然不覺。
深宮貌似平靜,官場則是波濤洶湧。御史大夫,作為漢國最重要的職位之一,其官署即使和平時期也是人流不息,何況如今的戰時。晁錯轄下的屬官小吏們,連日來四處奔忙,忙碌不堪。
相比自己的幕僚和下員,‘削藩策’的實際發起者晁錯倒是一派悠閒,似乎對這場席捲大漢半壁江山的內戰毫不擔心。
署堂此時,晁錯正和自己兩個最重要的下屬——御史丞和御史中丞——商量:“夫袁盎多受吳王金錢,專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請治盎宜知計謀。”
一抹驚異在御史丞眼中閃過,這位副手是老吏出身,隨即不動聲色地開口:“事未發,治之有絕。今兵西鄉,治之何益!且袁盎不宜有謀。”
晁錯猶豫了:現在似乎的確不是時候啊,或者等一等?
黃昏時分,一身便衣簡服的御史丞敲開了袁昂家宅的邊門……
等夜色濃郁,一身燕服的袁盎從後門而出,單騎獨行奔向竇氏府邸。
“吳王驕日久,國多奸。今苟欲劾治,彼不上書告君,即利劍刺君矣。南方卑溼,君能日飲,毋何,時說王曰毋反而已。如此幸得脫。”多年後的今天,袁盎依然能清楚地回憶起侄子袁種當初對自己的建言——袁種是長兄的孩子,少有的睿智聰慧,對世態疑難總有絕佳的角度把握,可惜……
‘國相’是由朝廷委任,身在封國做事的中央代表官員,對封國的諸侯王們有行政上的監督之責。吳地民風彪悍,劉濞這劉邦親封的軍功王更是驕奢跋扈慣了。再加上吳國後來和帝室頻頻發生衝突糾葛,‘吳相’夾在中間兩頭受氣,動不動就成替罪羊——之前幾任的吳相都沒得好下場,流放都是輕的!
後來朝廷實在召不到人充任吳相,只得把在齊國當‘齊相’的袁盎強行調任去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