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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昶心事重重地回到府裡,本打算先去臥房,卻在府門口被小廝告知劉毅已回正在書房候著。柳昶略一沉吟,便先折向書房。
書房內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正筆直的坐在椅上,此人四十上下容貌普通不拘言笑。他一見柳昶進來立刻起身行禮。
柳昶忙道:“劉叔休要多禮,您是看著我長大的自與別人不同。”
劉毅卻道:“禮不可廢。”言罷這才起身。
柳昶屏退下人,劉毅才從懷中摸出一個青花瓷瓶,雙手遞上,眼中帶了一絲笑意,“大人要的東西,屬下幸不辱命。”
柳昶眼前一亮,接過那瓶,細膩的瓶身觸手沁涼,讓他心下一顫。
他攥緊那瓷瓶微微皺眉,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劉毅卻恪守下人本分,目光向下只恭敬地立在房中。
良久,柳昶猛地頓住腳步,回身看住劉毅,問道:“你忠於誰?”
劉毅抬眼回視,目光坦蕩,“自二十年前來到大人身邊,屬下便只認大人一人。”
柳昶聞言神色略緩,復又皺眉流露出一絲彷徨無助,“我不知這麼做……”
劉毅卻突然打斷他,“大人不必顧及儘管吩咐就好。”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柳昶看著他,緩緩點頭,回覆了慣常沉穩模樣。他遞迴瓷瓶,“你這就將藥送去皓王府上,務必親手交與他,……藥效也盡告訴他。”
劉毅受命離去,柳昶便離了書房徑直去了臥室。
他到了門前,身形一頓,回頭吩咐小廝帶幾句話到廚房,這才將房門輕輕推開。
關上房門,喧囂的蟬鳴也變得遙遠起來,滿室幽靜,彷彿自是一方淨土。
柳昶四下打量,只見外間井井有條,折到屏風之後竟也是一絲不亂,與平日一般無二,不覺心下微微慌亂,及到床前撩開床帳見韓珍睡得安詳,才放下心來,明瞭韓珍對自己全然信任,更是心情大好。
湊得略近些,發現晨間那個剛毅青年靜靜睡著的時候卻顯出幾分稚氣,讓柳昶不由想起兩人初識時那個單純略帶羞澀的乖巧孩子,一時間滿心憐愛。
他輕輕放下帳子,自去換了常服,卻沒去書房,只讓小廝將公文送來便在外間處理公務。
卻說韓珍在柳昶走後,先是運功調息幾個周天將淤塞的經脈一一疏通,只覺得渾身舒暢,再加上身上爽潔腹無飢餒床鋪柔軟心情放鬆,便沉沉睡去,不想竟睡到晌午時分。
柳昶一直留心這邊動靜,韓珍剛起身他便轉過屏風,看到韓珍微微羞赧的模樣,不覺笑道:“晚膳剛送來,為師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你,你就醒了,快來看這菜色合不合口味。”
韓珍忙理好衣服,下床來到外間,一看桌上六菜一湯道道精緻竟大都是自己愛吃的,雙眼不由微溼。
柳昶卻不容他多言,直招呼他過來用餐,用餐間兩人含笑低語淨說些當年太學裡發生的趣事。
兩人不知不覺吃光了所有飯菜,還用了幾樣細點,喝了兩杯龍井。
韓珍放下茶杯,微笑道:“俗事畢,正事要緊。老師可否跟學生講講現下情形。”
柳昶見他氣度從容毫無惶急扭捏之色,心中先讚了一句,才道:“今日早朝皇上任命宋文徹查此事,兵部尚書雲廣和我為輔。宋文雖是興王表哥但品性是靠得住的,兵部尚書雲大人是泰王世子外祖父,而我算是中立派。如此看來皇上心中並不深信韓家謀反,他要的是真相。
你也清楚此事本質上是興泰之爭。興泰二王各有所長皇上難以取捨。二人行事又都極小心,不肯讓旁人拿了把柄,這才相持到今天。如今興王從韓家入手終於壓過泰王,肯定會咬住不放,但此案若要反正也很容易。”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