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在婉兒眼前晃了晃。“不過在義兄面前沒必要再裝,他的心早已被填滿了,不會容得下其他任何女人!在路上每日都祭祀嫂子,剛剛上了山,就立刻派人去博陵給另一位嫂子送信!”
有意無意間,她把‘嫂子’兩個字說了出來,非常清楚地擺在了婉兒的前面。
“他的妻子是我的親妹妹!”婉兒笑了笑,將彼此之間的關係順勢挑明。
“那他豈不是要叫你一聲姐姐。”紅拂的笑聲也立刻變得明快,就像谷中淌過的溪流,“那紅拂稱婉兒為姐,也是應該了。”說罷,襝衽下蹲,正式施以姐妹之禮。
“總之,你別再叫我什麼夫人就好!”李婉兒笑著蹲身,還了對方半禮。
兩個女人彼此相視而笑,彷彿春風拂過了殘雪般,剎那化盡彼此之間的隔閡。既然不是敵人,關係就很容易拉近了。婉兒是個成熟大氣的女傑,紅拂也在江湖中歷盡的風浪。十句話中,二人倒有九句話是相投的。轉眼之間便覺得相見恨晚,只怪李旭沒早日與將彼此聯絡起來了。
“義兄其實很可憐。他為了朝廷打仗,結果朝廷在背後捅他的刀子。害得他的另一個正懷著孕的妻子死了,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保住。偏偏他又不能給她們報仇,否則就會被視為忘恩負義!”二人之間最多的話題還是有關李旭,特別是紅拂,很聰明地看出了義兄在婉兒心中仍佔有一定位置,所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以當時的情況,他即便是想報仇,估計也沒有足夠的實力。他麾下兵馬大部分都是河南郡兵,未必肯跟著他一道造反。即便用勉強脅裹著走上戰場,戰鬥力也發揮不出原先的一半。”對於李旭兵敗原因,婉兒已經分析了很多次,非常清楚其中玄妙。“況且真正害得他妻離子散的人不是東都那幫混官,那幫傢伙看起來個個聰明,實際上都做了別人手中的刀!”
“姐姐是說陷害義兄的另有其人?”紅拂吃了一驚,追問。若論江湖上的閱歷,她比婉兒深了不止十倍。但涉及到世家大族們互相傾軋的手段,她心中就乾淨得如一張白紙,根本無法和婉兒相提並論。
“當然,突然造謠說河東李家要舉兵清君側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我父親雖然早有重整河山的心思,卻一直覺得時機不到。此人憑著一個謠言,不但毀了仲堅辛苦開闢的局面,並把河東李家逼到懸崖邊上!”李婉兒咬著牙,憤怒滿臉。
她不會放過造謠生事者。聽到謠傳後,東都方面一邊向河東示好,一邊將李家在京師和洛陽兩地的所有親戚全部監視了起來。如果不是她逃得夠快,此刻人頭就會被掛在城牆上。而原來用相敬如賓的表象維繫著的那個家也轟然崩潰,素有豪俠之名的丈夫獨自逃了,走的時候連頭都沒回。
婉兒不恨自己的丈夫柴紹。作為豪門之間的交易,這份婚姻本來就經受不起任何風雨。況且幾年來柴紹為李家已經做得夠多,唐公女婿的身份他當之無愧。但如果自己當初有萁兒的一半勇氣,在逃亡路上婉兒不止一次這樣想。那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自己不會看著仲堅被人陷害,而仲堅也不會丟棄自己一個人跑路。
“他不會丟下我!”這個答案像半夜裡山風,一次一次將婉兒在夢中凍醒。可眼前現實卻是,自己和他再度相逢,只能從別人的轉述中,感覺一下他的寬厚與堅強。
“可謠言的起源根本無從可查,姐姐要到哪裡去找肇事者?”被婉兒突然陰晴不定的臉色嚇了一跳,紅拂楞了楞,怯怯地問道。
“陰謀藏的再深,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只要加以時日和耐心,肯定能將此人翻出來。不但是仲堅一個人跟他有仇,我李家上下也有數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