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安剛說完,一陣輕緩的敲門聲隨之響了起來,侍應生將菜陸續擺放在桌子上後悄聲退了出去。
一道道精緻的擺盤配合著香飄四溢的騰騰熱氣,讓江凌的思緒往回收攏了些,薄唇輕啟,斟酌了一下還是對著沈時安說道:「沈先生,我覺得您是不是把事情想得有些簡單了。您既然能輕而易舉就調查到我的背景,那你的家人必定也可以,咱們……。」
「結婚」兩個字由江凌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他感覺有些燙嘴,於是猶豫了一下選擇直接略過繼續說道:「是真是假,應該也瞞不了太久吧。」
沈時安拿著空碗為江凌盛了碗鴿湯緩緩推至他面前,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淡定:「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問題,沈家現在我說了算,沒人會去查你。況且……」
沈時安說著突然頓了頓,一笑道:「你不是演員嗎?演戲而已,我都不怕,你在害怕什麼?」
沈時安開出的條件很誘人,說得也句句在理。但江凌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他做不了任何決定。
江凌自認為骨子裡的思想還是比較傳統,結婚這麼重要的事情即使沒有隆重的儀式感也絕對不能草率。眨著眼睛想了想,最後磕磕絆絆地回道:「這……這麼大的事情,我沒辦法現在給您答覆,可不可以……讓我考慮考慮?」
在沈時安的處世哲學裡,對方沒有直接拒絕就代表著十拿九穩。勾唇沉默三秒之後,他笑著應允:「好,我等你。」
晚上兩人吃完飯,江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讓沈時安把自己送回了醫院。
他現在和奶奶住在父母以前的老房子裡,鄰裡鄰居大多相互認識。沈時安這麼一輛拉風的跑車往樓下一停,難免會招致閒言碎語。
其實這所房子從環境和通勤距離各方面因素考量,在江凌看來都不算是很理想。當初安排家人喪事加之給奶奶看病,不是沒有考慮過要把它賣掉。
可後來直到有債主找上門了他才知道,原來父親為了在股市翻盤,私下把這所房子抵押給對方套了40多萬現金出來。現在股市裡的錢打了水漂,房子也因為還不上人家的錢處於法院扣押階段,雖然在強制執行前不影響居住,但卻無法上市買賣。
江凌正想著,車已經不知不覺開進了醫院地下停車場。他輕舒口氣解開安全帶與沈時安道別,結果沈時安卻直接將車熄了火,拉開車門跟他一起走了下來:「我要上樓看爺爺,一起。」
夜晚的醫院停車場空曠靜謐,混凝土壘砌的牆體四周迴蕩著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兩人並肩走進電梯,沈時安站定之後先抬手按下了「7」,又給自己按了個「15」。
看著螢幕上不斷變化著的數字,江凌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網上看到的資料,再次向沈時安確認道:「沈先生,我聽說您是這家醫院背後的股東?」
沈時安不著痕跡「嗯」了一聲,過了兩秒突然反問道:「這裡的專家門診一號難求,你是怎麼給奶奶爭取到床位的?」
江凌略顯侷促地癟了癟嘴:「網上有人倒賣這裡的號源,我掛上號以後醫生又說現在住院部沒有空床收不了。我就去求了鄰居,他姐姐在藥房上班,找了找關係才讓奶奶住進來的。」
江凌語氣聽著很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其實只有那些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其中的艱辛與不易。
沈時安比江凌的個頭高上許多,此時垂眸,剛好可以看到他柔軟的發頂以及那對清冷眉眼之下不經意間透出的頹喪。
長久以來,靜安醫院一直存在著接診能力供小於求的問題,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普通患者想要在這裡看個病竟已變得如此周折。
沈時安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腿邊輕輕敲打著,腦海中回憶著江凌剛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