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一擲又自暴自棄地依賴,卻還給他了一夜往昔噩夢。
那天,家中唯一死死抓住他,敢拿起劍護他的,只有他的二姐。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期待著二姐來帶他回家。
她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天,他已不敢再去回憶。
她的手緊緊抓著,抓的他徹骨疼,她說死都不放開。
她死了。
她還是放開了他的手。
倀鬼說她劍太正,死得無趣。
“若邪一些,倒是還有幾分看頭。”倀鬼將他帶回教中,啞聲笑道,“好玩嗎?江南劍莊端方劍,真端方的,卻全死了。”
“你這二姐就是你的指靠?哈哈哈……現在怎麼辦呢,小禍水?接著指靠你三姐?是告訴你,讓你現在就死心好呢,還是等你自己發現後心死好呢?安懷然可不會來救你,她跟你娘一樣,巴不得你速死。”
他本有三個姐姐,長姐自刎,二姐死在他眼前,而他的三姐……他又怎敢再去禍害劍莊唯一的繼承人。
“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玩啊。”倀鬼愉悅道,“這世上最盼你死的,是你的孃親和姐姐,那我——就偏偏不讓你死。”
禍水猛地睜開眼,身體能動的地方仍然少,而且自己就算拼力,也尋不到半分內力。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卻是徒勞,忽而,一陣輕微的劍鳴聲傳入耳中,透過風聲與劍氣的碰撞,他確定,客棧周圍來的是魔教中人。
禍水歪過頭,未在房中看到趙呵,目光移到桌上,忽然被那招魂鈴一燙,寒意爬上了脊背。
她怎會有招魂鈴?!是七殺來了嗎?
若是七殺來了,趙呵能應付得來嗎?七殺是魔教十鬼之一,她功夫雖在倀鬼之下,出手卻比倀鬼更狠辣,手下敗將不出例外,每一個都削骨片殺。
趙呵……她再怎麼是葉柳清的弟子,她也才十八,練劍能有多久?又無經驗,要是……要是敗了……
禍水不敢再想,眼眸又漸漸無了光。
眼前五色殘影一閃,趙呵站在他面前,驚訝道:“醒了?這倒是比我估計的要早,不錯,算是好事。”
她這般說著,將稍亂的髮辮向後一拋,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笑起來時……更不像個十八歲的女子。
她似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一雙眼睛比尋常人要大,眼仁是一整個完全的圓,黑得清澈,乾淨無雜質,一眼望到底,藏不住任何秘密,好似她走在街上,就會輕易地被人騙去。
“看我都看出神了,怎麼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更是開心,也更像個少女。
禍水舌頭還未完全恢復,張了口卻無法言語。
“沒關係,不必你操心。”趙呵道,“你體內這蠱,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著手祛除,只能找你們教中人要來了那個奇怪的鈴瞧瞧端倪。你們魔教人說它叫勾魂鈴,正是能讓你蠱毒發作的玩意兒。鈴鐺一早我就要來了,可你們分舵的那些人,現在才找到我討要……吵到你了?”
她說得輕鬆,禍水卻駭到又僵了。
尋陽城內能牽制他的勾魂鈴只有一個,在七殺手中。趙呵是從哪得知七殺在尋陽?又是怎麼知道尋陽的秘密分舵?
或許知道他想問什麼,趙呵道:“我想,現在起,尋陽應該沒有魔教中人了。拿勾魂鈴的那個,我看她功夫還好,只是沒有悟性,恐怕只靠一些無心無情的狠辣手段增益武功,這種人都是武學廢材,在我這裡,一招都走不了。”
她說罷,揚了揚眉,反坐在椅子上,將下巴抵在椅背上,對禍水說道:“等我治好了你,你就跟著我學,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