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受傷的手搭在自己的掌心,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的不放心,“傷痕很深嗎?”
她搖頭,“不是很深,只不過——有些難看而已。”
“很疼?”他又問。
她抿唇,“也不是很疼,就是有些癢。因為是摩擦傷,這些都是難免的。你放心,我自己都是大夫,我——”
“我什麼我?”他挑了那雙極是好看的鳳眸,涼颼颼的望著她,“在外人跟前你是林側妃,是大夫,但在我這裡,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逞什麼能,扛什麼擔子,忍什麼疼?”他只是用掌心託著她受傷的手,想拆開來看看,又怕傷著她,眼神恨不能帶著剪子,直接劈開上頭的紗布,“若是疼就喊出來,爺喜歡你——再矯情都喜歡。”
她突然沉默了,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幾近完美的臉部輪廓,在昏黃的燭光裡盡顯光耀萬千。長長的睫毛垂著,卻斂不盡眼底的擔慮和焦灼。面色黑沉,無溫的望著她的手,彷彿恨不能替了她,恨不能受傷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是真的把她護在掌心裡。
曾經,有人形容溺愛這種情愫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曾經,除了父母溺愛,她不信世間男女之間,還會有這樣的情感存在。
可是現在,她想著此刻的容盈對她,應該就是這樣的情愫。
“疼?”他蹙眉望著她,見她眼眶有些發紅,當即抱起她就往床榻而去,“莫怕,我去找大夫。”
“不疼。”她哽咽了一下,低頭笑得有些羞赧,“真的不疼。”
他坐在床沿,望著靠在床柱上的林慕白,低眉只盯著她纏著紗布的手,“真的沒事?”
“真的!”她笑了笑。“別擔心,這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
“這兩日,別那麼辛苦。”他輕嘆一聲,“生也好死也罷,皆有命數,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救一個算一個。”她笑著,“有生之年,能多救幾個也是好的。”
他眉頭陡皺,瞬時緘默不語,隱隱覺得莫名的不安。四目相對,寂靜無語。燭光搖曳,燭淚微淌,他略顯粗糲的指腹,輕柔撫過她的鬢間,帶著前世今生刻骨的疼痛。
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看著也是好的。
看著看著,也就紅了眼眶。
看著看著,也就暖了心腸。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終於都到了跟前,緊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今夜的月光有些涼薄,五月站在院前外,神情遲滯的抬頭望著。清冷的銀輝灑落一聲,讓人冷到了骨子裡。有窸窣的腳步聲,落在對面假山下,他知道是誰來了,只是不想去看,不想去理睬罷了。
一個行屍走肉,是不配有感情的。
“你還是那麼喜歡盯著月亮看。”他道,駐足陰暗之中。
五月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該來。”
“不該來都來了,不打算敘敘舊嗎?”他又問了這樣的話。
終於,五月斂眸看他,“我說過,我不願意。”語罷,他掉頭就走,好像連多留片刻都不願意。
“老五!”他喊了一聲,“有些事不是你不想面對,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好像你腕上的疤,你可以拿袖子遮擋,也可以拿皮面來遮掩,可是你能遮掩掉已經發生的事實嗎?左手劍和右手劍,到底是有區別的。”
五月頓住腳步,僵直了脊背站在那裡,“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讓殿下廢了你武功。我也不想追問,你為何還要留下。五月,我只想說咱們是兄弟,十二個人死了就剩你我兩個,不是該值得喝一杯嗎?”話語間,宛若回到了當年那個刀光劍影的歲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