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南得了空閒,喚心腹侍衛張放拿著半包殘餘的蜜餞去了一趟非衣的府邸,不多久,擅長調香的祁連雪就給出了答覆:蜜餞與竹齋裡燃著的安神香氣犯衝,只要將香料塗抹到蜜餞上,便可使食用者中毒。
李培南心裡有了底兒,開始不動聲色地查探誰是真正下毒之人。蓮葉已受罰,回到廂房養傷,竹齋裡另外派置了婢女,去照顧昏迷不醒的蕭知情。如此推斷下去,可在較少的幾個人身上找到線索。
另一方面,李培南出動親騎封鎖整座昌平府,徹查各道暗巷民宅,抓捕下毒殘害馬老夫人的舵把子。
舵把子先前用蠟屍手法迫害了含笑,先行逃離清泉縣,去昌平府投靠監察御史彭因新。彭因新在審查畢斯一案上失了勢,被李景卓逼回昌平府宅裡,聽說馬老夫人也來到昌平搬進二子馬開勝家裡居住,且要馬家人修道養性,好生報效朝廷後,他受幕僚點撥,猛然醒悟到這可能是馬家人想撇開他,投誠於楚南王府的第一步先聲嚆矢。為了遏制不利局勢,彭因新授意舵把子除掉馬老夫人,並將矛頭引到世子府上。
舵把子打聽到世子府招待賓客的慣用方式,提前準備,將泥蠟中的慢毒注進茶葉裡,交到了馬老夫人手上。王妃忌辰來臨那日,就是馬老夫人恰好喝完補茶分量的時候,她清晨趕過去拜祭,果然不出意外地死在世子府裡。
隨後,馬府的應對出乎彭因新一眾人的意料。他們軟禁了非衣,卻不整治他,也未與世子府大動干戈。舵把子接到彭因新的傳信,隱隱覺察到不妙,連夜躲進他時常流連的花街柳巷裡,索性縮著頭不出來了。
李培南在畢斯案後,收買了一名彭因新的隨侍,大致可掌握彭府裡的動靜。涉及到暗中的佈置,那名隨侍也不能進到書房聽見彭因新與幕僚的商討,所以只能回傳一些外層的訊息。比如他曾說舵把子好女色,得知訊息後的李培南就知道去哪些地方找人。
世子府的親騎火速出擊,此刻,閔安被衣久島軟禁在宅院裡掙脫不得。衣久島按住他的頭,往他耳裡又灌進一些藥,動作極為粗蠻。
閔安自然要反抗,使出平生之所學,甚至是師父教會的那些不入流的招式去對付衣久島。衣久島的武力並無多大厲害之處,她所賴的是婢女眾多,全無惜香憐玉之心,在她的一聲呼喝下,婢女們齊齊按住了閔安。
衣久島坐在石凳上笑著看閔安被按倒的一張怒容,說道:“在這座院子裡,是我說了算。你又比不上園子裡的那些珍奇走獸,如果不聽話,就會挨鞭子。”
閔安權衡形勢,被迫點頭屈服。
衣久島擺手喚退婢女,問閔安:“肚子餓麼?”閔安不理她,她就叫了清晨新烹的糯米糰子和奶酥茶,當著他的面喜滋滋地吃起來。
閔安與衣久島纏鬥後半夜,摸到她的城府與花翠差不多深淺,並不排斥她。她喚他洗漱,他乖乖地去了,她還拿來一把玉骨梳子,要幫他梳理頭髮。
閔安不肯:“公主手藝不好。”
衣久島興致勃勃地說:“試試吧,我瞧你昨天扎的那道辮兒挺好看的。”她將閔安按下坐好,挽起長袖,當真一五一十地幫他梳髮。
衣久島的手藝當真不好,她拉斷閔安數根頭髮後,才勉強結起了兩道髮辮,然後將它們胡亂地盤在閔安頭上。她怕外人見了笑話,又殷勤地勸閔安戴上絹帽,最後將他背後垂下的髮絲塞進帽裡了事。
衣久島對著閔安一陣端詳,閔安被看得不賴煩,又想外出走動,再借機離開世子府。衣久島當然知道他的心思,變著花樣哄他下棋,每次看他不順從時,就用武力解決。
兩人正在院子裡吵著對弈規則不可悔棋時,貼身婢女小跑了回來,湊近衣久島耳邊說了一些小話。衣久島聽得驚奇,問閔安:“馬上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