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晚老爹提起這個話頭,又有什麼言下之意呢?
閔安不作聲,抓著案卷紙的手心滲出了汗。吳仁拍拍她的頭,再一聲低嘆:“李培南來左州,八成又是興亂的,你要防著點。”
閔安團了團手心,乾脆把話直說了:“我防不住,他本事比我大,連我這個官缺兒,也是他給舉薦的。”
吳仁低眼瞧著閔安的表情,冷不防說:“你是喜歡上他了吧。”
閔安抿了抿唇,並未答,又埋首案卷中。吳仁心裡有底了,說道:“他身上變故多,我本來就不中意他,可你又一門心思順著他,那不如這樣,我去幫你把他請來。”
閔安趕緊制止:“他在總兵府有要事,老爹千萬別去驚擾。”
吳仁冷哼:“什麼要事,總不是陪著兵總小姐玩鬧,一來二去的,外頭人都把他當準姑爺了。可他莫忘了,他當初白紙黑字寫了求婚書,要我將你許配給他,我也是堂堂正正應了他的,準你們成婚。他現在倒好,把你丟後頭,想撇個一乾二淨,門兒都沒有!那書信還被我留著,看他敢不敢賴?”
閔安頭痛:“老爹當初不打招呼就把我拖到了北理國,傷了他的顏面,他現還在氣頭上,管你說什麼,保準他聽不進。”
所以請人之類的提議,還是免了吧。
吳仁把眼一瞪:“哎呀你這個死丫頭,還有臉怪我做錯了?這翅膀還沒硬就敢頂嘴,再朝下去那還了得?”
不多久,閔安就被打出門來,好在私宅在後面院落,前面歇息的官吏們都聽不見動靜。第二天天剛亮,花翠就風風火火衝進房裡,朝榻上睡得不動的閔安喊:“快起來!公雞都叫好幾遍了!”
閔安翻了個身,含糊道:“公雞叫與我有何關係?我又不是母雞。”
花翠拎起閔安,抖散她的睡意,與她一陣糾纏。窗外吳仁在喊:“世子來了,安子你出來接見下。”
許久不聞“世子”名的閔安納悶道:“果農上繳秋果去庫架房就行了,為何要我出去接見?”
兩刻過後,閔安被花翠整飭一新,推出門來。在穿衣洗漱時,她也瞭解到了李培南來司衙的緣由。
原來是吳仁先斬後奏。
吳仁嘴裡商量著去請,實際書信早就發出去了。他不怕腆著臉說好話引得李培南前來,就怕他家的傻丫頭朝後落了空,被總兵家小姐捷足先登,搶走了李培南。李培南不知在總兵府忙什麼,遲遲不見過來。最後吳仁放了狠話過去,說是“若非因婚約之配,老夫不必請動公子。公子不來,閨女擇日許配他家”等等。
吳仁站在司衙外遠遠看見李培南擔著一肩露水走過來,丰神俊朗的樣子,臉色也如往常一樣冷清,可他這個老江湖,還是瞧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不管李培南做不做得成世子,背後整治什麼事情,他對安子,勢必還是上心的。書信一發過去,他就連夜趕來,這裡面的急切,明眼人一想就明白。
吳仁好好將李培南請進了司衙,沒料到閔安並非是明眼人之列。
閔安問:“阿循怎會放小姐不管?”她綰髮為辮,穿著水紅夾襖與撒花裙,被花翠推到李培南跟前時,一陣衣染清香也隨之而去。
今天的閔安裝扮得極為漂亮,李培南也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沒聽到回答,閔安又狐疑問道:“阿循來這裡小住還是入募?”她在鄉野閭巷早已發放公文,為司衙招募各類人手。若是入募,李培南需得聽從她指派,她極想弄清楚。
花翠在後咳嗽了聲:“木頭腦子,就不興人家來看看你麼。”
閔安不悅答道:“他說了,萬事小姐為重,我又怎能耽擱他的功夫。”
李培南拂去袖上清露,從容說道:“不耽擱,我順路。”
花翠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