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歡喜。」
我看著衣櫃裡掛得密密麻麻的衣服,撥也沒撥動它們,我要學勖存姿,學他那種不在乎。所以笑說:「謝謝你,其實我只需要兩件毛衣與兩條牛仔褲已經足夠過一個學期。」
我要開始對辛普森好一點兒。只有暴發戶才來不及的刻薄下人,我要與她相敬如賓。
我開啟書房寫字檯的抽屜,第三格抽屜裡有整齊直版的英鎊。我的學費。我會將書單中所有的參考書都買下來。我將不會在大眾圖書館內出現,永遠不。
我籲出一口氣。
我走到睡房。睡房是藍白兩色,裝置簡單而實際,我倒在床上。中央暖氣溫度一定是七十二,窗外的樹葉已經飄落。
我拉一拉喚女傭的絨帶,一分鐘後她進來報到:「是。」
「我們這裡有無『拍瑪森』芝士,『普意費賽』白酒,還有無鹽白脫,法國麥包?」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說:「小姐,十五分鐘之後我送上來。」她退出去。
我覺得太快活,我只不過是一個廉價的年輕女人,金錢隨時可以給我帶來快樂。
辛普森敲門,在門外說:「姜小姐,你有客人。」
「誰?」我並沒有喚她進房,「那是誰?」
「對不起,姜小姐,我無法擋她的駕,是勖聰慧小姐。」
我自床上坐起來。
勖聰慧。
「請她上來。」
辛普森在外頭咳嗽一聲,「勖小姐說請姜小姐下去。」
我想一想。聰慧,她叫我下去。好一個聰慧。
「好,我馬上下來。」
我洗一把臉,脫掉靴子,穿上拖鞋,跑下樓。
聰慧在書房等我,聽見我腳步她轉過頭來。
我把雙手插在褲袋裡,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她轉過身去再度背著我,眼光落在窗外。
「你有看過後園的玫瑰嗎?父親這麼多別墅,以這間的園子最美。」她悶悶地說。
「哦。」我說,「是嗎?我沒留意。」
「我不是開玩笑。我去過他多處的家。但沒想到各式各樣的女人中有你在內。」
我笑笑。女傭在這個時候把我剛才要的食物送出來,白酒盛在水晶杯子裡,麥包擱銀盆中。
聰慧看見說:「你容許我也大嚼一頓。」她跟女傭說:「拿些桃子來,或是糙莓。」
女傭退出去,我的手仍在褲袋中。
聰慧說:「你知道有些女明星女歌星?她們一出外旅行便失蹤三兩年,後來我會發覺:咦,我爹這個情婦頂臉熟——不就是那些出國留學的女人嗎?哈哈哈。」
我看著聰慧。我可是半點兒都不動氣。
她大口喝著白酒,大口吃著芝士,一邊說下去:「那次回家坐飛機我不該坐二等,但是我覺得做學生應該有那麼樣樸素便那麼樣樸素——我後悔得很,如果我坐頭等,你便永遠見不到我,這件事便永遠不會發生。」
我看著視窗。遠處在灰藍色的天空是聖三一堂的鐘樓。曾經一度我愧對聰慧,因為她是唯一沒有刻薄過我的人。一切不同了。我現在的愧意已得到補償,我心安理得地微笑。
我並沒有指望聰慧會是一個聖人。從來不。
過很久,我問:「你說完了吧?」
聰慧放下瓶子,看著我,她答:「我說完了。」
隔很久我問:「你猜今年幾時會下雪?你打算去滑雪?」
又是沉默。
「我約好宋家明在慕尼黑。」她說。
「瑞士是滑雪的好地,但必須與愛人同往;像百慕達或是瑞士這種地方,必須與愛人同往。」我停一停,「我現在什麼都有,就是沒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