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督察全國各處水利工程,因此歷史上淮、揚水災這次只是小小地造了個麻煩,並沒有太大影響,高斌也少了個治賑之功,之後直隸永定河等的水利、河道工程也沒他事了,雍正十年該封的太子太保及吏部尚等職都被蝴蝶沒了。
而且,這裡的雍正已與歷史上的雍正有了不少的變化,軍政環境、眼光還有處事方法也改變了許多,手下得用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差事也不像歷史上那樣盡塞給自己的心腹大臣了。
擔心自己離聖心越來越遠,高斌謀算自己是不是也回京當個京官算了?家族啊,還得看看有什麼好苗子趁早培養,免得跟幾個兒子似的不成大器。
正好,萬壽節自己得了恩典可以進京賀壽,到時探探皇上的意思。
“冬梅,外面是不是很熱鬧?”高露微躺在床上細聲問著。青婀的折損、高家族人在內務府的失勢,連番的打擊使她真正地病倒了,如今已臥床近一個月。
“是啊,今天是萬壽節呢,奴婢自進宮還未見過這麼熱鬧的。”
那是自然的,這一次收回澳門比之雍正八年的西北大捷又是不同,功績上可與當年先帝收臺灣相媲美,是屬於開拓疆土,與平叛是不同的。
“聽說好多將領官員都得了封賞呢,王爺也得了親王雙俸……”冬梅絮絮叨叨地說著,她留在高露微的日子長了,性子倒漸漸沒了初識時的拘謹懦弱,高露微還是有些安慰的,有進步啊。
可即管如此,她還是想念翠嫋青婀,她們兩個才是真真地伶俐通透、熟悉宮中生存規則,可惜,全都折了,連命都沒能留下。
此起彼落,興衰交替是世間永恆不變的旋律。她高露微還未真正地品嚐到高高在上的風光就已經成為失敗者了嗎?她早該知道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所有的人都不能帶給她想要的一切。
烏喇那拉。妮莽衣,對不起了!
病得奄奄一息的高側福晉用身邊全部的銀子買通了乾西二所花園裡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趙嬤嬤(大家還記得此人否),透過某太監,在萬壽節的過後的第三天遞給了四阿哥一張紙箋。
沒有綺香,沒有著上豔麗的色彩或淡雅的描紋,上頭清清素素地寫著一首《涉江採芙蓉》: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憂傷以終老。
詩中有對他深深的戀愛、思戀,與對求愛而不得的憂傷,對“道阻且長”的無奈、黯然。
弘曆沒有什麼感覺,他想起了大婚時雲珠送給他的第一個荷包,他終究還是沒忍住,重陽節的第二天晚上在外房自己拿著小刀親自一針一線地將它挑開,露出了縫在荷包夾層裡面的東西。
並不是他所期待的情詩,像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又或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類的,而是一些凌亂的長短句子,真實、淺白、易懂,意外地讓他心有所觸。她說,她愛他,絕不像攀援的花,借他的高枝炫耀自己……她要與他像並肩的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她要與他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她要與他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她說,她不僅愛他偉岸的身軀,也愛他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她將他視為人生並肩的伴侶,不仰視,不俯瞰,她站在與他平等的位置。這樣的感情,有家國大愛,有兒女相守相護……更適合他們這樣的身份位置。
她從來都是默默地,像隱藏在晶瑩翠綠間的白蘭,對珍惜她的人綻放獨屬於她的幽香美麗,他也毫不懷疑,若他不懂得珍惜她的好,那她的情意便會像那夾在荷包裡的箋紙一樣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一天,而她,依舊會過著她淡然、悠閒、自得的生活。
《涉江採芙蓉》?這高氏是不是話本看太多了?!隨手將紙箋扔到地上,他問:“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