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試劍,烈火燎原,不退分毫,當是肅殺酷烈之劍。
然而,正當他鋪紙執筆,便要落墨時,偏有一瓣雪色進了眼底。
那是他衣袖上落著的一片梅。
或許是當日回來時自前堂那梅瓶邊經過,一時不慎沾上,過了三日,生氣漸消,已有乾枯之態。
他分明該輕輕將其拂落,繼續落筆,可那一刻,卻忍不住慢慢擱了筆,將其拈在指間。
其時夜半三更,周遭人聲俱寂。
他看著這枯瘦的梅瓣,想起了什麼,於是掌了燈,出了門,走過廊下,到得前堂,將那昏黃的燈盞舉起,照著瓶中所插的那一枝病梅,看了小半宿。
王恕知道,周滿此人便如深淵絕壁,用劍絕不講究好看,越是殺機凜然,越是乾脆實用,越合她心意。可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偏偏是醫館遇襲那一日,他以病梅相投,周滿折枝作劍。
揮之尚且不去,如何能夠剋制?
他寫的終究不是原來準備的那一門劍法,他知道,他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