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頭他才乖乖不動。
金薩看著苗醫們飛針走線的同時男孩若無其事的臉心中若有所思。以他的閱歷,自然知道這個其實甚為俊朗的野蠻小子絕不是什麼蠻苗生番之類,與其說他是人,還不如說象頭野獸更為正確一些。轉望向女兒,鳳凰兒眼圈微紅,一隻手正輕輕梳理著男孩的頭髮,後者眼睛微眯,喉中發出愜意的咕嚕聲。金薩暗暗叫苦,看樣子這野小子在女兒心中分量極重,想到連走路吃飯說話都得從頭教起,一向揮斥方遒的大祭祀只覺得頭大如鬥。
養傷調理的日子裡,鳳凰兒是快樂的。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方法威逼利誘男孩喝下親手煎出來的藥汁。金薩是苦惱的,女兒從小熟識藥材,眼光自是雪亮。每次只是揀最上好的成色去煎,親眼見到那野小子將一支成形何首烏熬的雞湯喝一半吐掉一半女兒還在旁邊笑眯眯地誇獎他有進步比前一天吐得少時,大祭祀也想吐,是吐血。
不知道是藥材起了作用還是男孩本身體質異於常人,他的身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復著。短短一個月下來,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就連最深的幾處都開始在收口結痂。
男孩開始很想自己的家,雖然那裡是空的。他總覺得家裡仍舊殘存著母親的氣息,每次睡覺時輕輕呼吸間,母親,似乎就在身邊。
鳳凰兒已經清楚地知道男孩並不是什麼蠻苗,她開始教他說話並糾正他的行走方式。一個月下來男孩已能說出鳳凰兒的名字,直立走上十幾步。儘管他對熟食還是不太感冒,鳳凰兒已經覺得很開心,連睡夢中都帶著淡淡的笑容。如果說以前希望男孩能夠早日傷愈是她唯一心願的話,那麼現在鳳凰兒心裡又多了一個小小念想,就是野小子能夠永遠在家裡住下去,永永遠遠的。
第四章 別離
位於滇西南哀牢、無量兩山中段的地方有一個大縣名為“鎮沅”。總面積四千多平方公里,百姓以漢人居多,彝族次之。全縣轄九鄉兩鎮,縣城恩樂海拔1080米,全年溫熱多雨,是個典型的亞熱帶氣候小鎮。
十月的一天,一輛吉普三部帆布大卡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開進鎮中,轉了一圈後徑自在鎮中最大的一塊空地上紮下營來。
第二天早起的居民們紛紛驚訝地發現只不過短短一夜時間這些奇怪的來客就用綠色帆布在空地上搭起了一個直徑五六十米的巨大圓頂帳篷。篷頂上拉下的一圈白色纜繩均被一米多長的鋼釺牢牢釘在地上,蛛網般將這龐然大物罩在中心。無數小旗飄揚在繃緊如弓弦的纜繩上,旗面上無一例外地寫著“遠東馬戲團”五個字。
中午時,一溜馬隊從帳篷裡魚貫而出沿著鎮上的道路行進。這是一支奇怪的隊伍,中間的幾匹馬上居然騎著兩隻敲鑼打鼓的猴子和一頭穿著燕尾服不停拋送飛吻的黑熊。地處偏遠的小鎮上平時來個外鄉人都是件稀罕事,淳樸的居民們哪見過這個?再加上那頂小山包似的帳篷周圍貼滿了諸如人頭蛇身的美女、獅虎鬥之類的巨幅宣傳畫,這更是大大勾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於是到了下午四點整開演的時候,帳篷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五塊錢的票價雖然說有點貴,但拿來開開眼界大多數人都是認為值得的。
趙平坐在後臺的摺疊椅上透過幕布的縫隙瞅著外面坐得滿滿當當的觀眾席,笑得一臉橫肉亂顫。他是這個馬戲團的老闆,這些年來帶著團在全國東奔西走四處演出委實賺了不少錢。趙平的體形和名字恰巧成反比,非但不“平”,反而凸得厲害。1米70的個頭卻有著兩百多斤的體重,下墜鼓脹的碩大肚子讓人禁不住懷疑一刀切開後就會有大桶的油流出來。
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胖子卻有著旁人難及的精明頭腦。接手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就把一個瀕臨倒閉的小團治理得風生水起,規模擴大了數倍,還順利將風騷的女馴獸師娜娜攬入了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