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總以為世界像字間的空行一樣乾淨,事實上,踏入官場後,首先需要適應的便是其中汙濁。
不適應,你就不可能有所作為,甚至被踢出局。就像眼下即將到來的這場盛宴,賓主之間的心思都未必在吃飯上,可你還必須準備得隆重,周到,儘量讓來者賓至如歸。因為只有那樣,你才能從對方手裡挖出自己想要的東西。雖然最後的理由都冠冕堂皇,本質上不過兩個字,交易。
而交易便要付出代價,因此,旭子決定主動與來護兒修好。他與宇文家族的關係已經不可彌和,得罪不得罪對方,結果都是一個樣。而來大將軍和宇文將軍勢不兩立,二人之間那條看不見的夾縫,未必不是新人出頭的機會。
也許是因為舟車勞頓的緣故,來護兒的神色顯得極為疲憊。隨同他前來赴宴的將領們大多如此,一個個滿臉晦氣。只有水軍長史崔君肅衣著光鮮,顧盼之間,隱隱透著幾分志得意滿。
大夥分賓主依序落座,老太守裴操之第一個舉起了酒。“數年之恥,一朝得雪。有此結果,我想當年那三十萬英魂亦得以安息了。下官這裡無以為敬,但請來將軍滿飲此杯!”他素來善禱善頌,祝酒辭雖然短,卻聽得人豪情頓生。
“但請來將軍滿飲此杯!”一干齊郡文武紛紛舉盞齊眉,遙相致敬。來護兒推脫不得,只好舉起酒盞與眾人同飲。酒入口前,他卻幽幽地嘆了口氣,彷彿有無數憤恨都硬壓在胸口,沒有機會可以宣洩出來。眾人以為他要講幾句場面話,他卻又沒了下文,端起酒,一口悶了乾淨。
這可不是旭子印象中的來老將軍模樣。記得在虎牢關前,老將軍對所有人都是一幅笑模樣,笑著笑著就把別人算計了進去,順帶著狠狠“抽”宇文述一個大耳光。要說放眼整個大隋誰會讓來護兒吃癟,恐怕除了皇上,就是六大世家了。可眼下是領兵在外?誰有那麼大本事讓他心中有苦說不出來。
正費心思揣測對方心思時,通守張須陀又舉起了第二盞酒。張老將軍賀得是全體東征將士平安凱旋,亦讓客人找不出理由拒絕。來護兒又幹了個底朝天,卻不舉盞回敬,黑著臉,自顧對著一幾菜餚猛嚼。
如此一來,酒宴的氣氛就難免尷尬了。張須陀將頭偏向李旭,用目光示意他上前跟對方絮絮舊,拉近一下賓主之間的關係。沒等李旭捧著酒盞起身,對面次席上,兵部侍郎,水師長史崔君肅搶先跳了出來。
“此番上蒙大隋國運興隆,陛下運籌帷幄。下依將士用命,文武齊心。終於令高元小兒束手,大隋國威重揚…。”
他細聲細氣的,還帶著幾分公鴨嗓。雖然話說得平平仄仄如詩一般上口,卻著實聽得眾人渾身不舒服。齊郡諸君還勉強能賠起笑臉,隨同來護兒等人一同前來的幾位將領卻全低下了頭,從耳朵到脖頸全部變成了青黑色。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位崔大人身上了,不知道此人出身於河間崔氏還是清河崔氏,靠著誰家的門蔭混入了兵部?李旭仔細一觀察對面眾人的臉色,便知道來護兒等武將與文官出身的崔君肅起了嫌隙。憑著自身地位和第一次遼東之戰留下的強烈印象,本能地他選擇了維護武將們的利益。因此舉起面前的酒盞,笑著打斷了崔君肅的羅嗦。
“可惜末將無福,未能親睹諸位將軍風采。謹以此酒,為諸為將軍一洗胄上征塵!”
“不敢,不敢。比起李郎將當年虎牢關前英姿,我等此番皆是徒勞無功!”來護兒見李旭起身給自己敬酒,勉強恢復了一點興致,笑著回答。
“可惜李將軍沒趕上這次東征。陛下以仁德服人,推聖恩於化外…。”藉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