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水洩不通。他們都不相信素來以勇武聞名的步將軍是自殺身亡的。步將軍正直,勇敢,打仗時候從來都是衝在隊伍的前面。這樣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他又何必用自殺來逃避現實?。
見到羅藝到來,弟兄們默默地讓開了一條通道,目送自家主帥走入步將軍的居所。如果說在虎賁軍弟兄們心中,還有誰威望比步將軍高的話,那就只是主帥羅藝了。在大夥的印象裡,羅將軍當年比現在的步將軍還正直,還勇敢,還寧折不彎。
但兩個同樣很正直的人卻未必合得來。跟著羅藝身後的秦雍等人都知道,壯武將軍步兵被主帥冷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日子,大夥都在有意無意地關注著軍營這邊,以免性情剛烈的步將軍因為三番五次被自家主帥斥責而作出什麼鋌而走險的事情來。卻誰也沒想到,他用這種最激烈的方式來抗議主帥的固執。
作為一個傳統的軍人,自殺是一種非常懦弱的行為。正所謂文死諫,武死戰。真正的武者無須像謀士那樣,因為受到了主公的冷落或者諫言被拒絕,便以生命捍衛自己說真話的權利。他們的歸宿應該在沙場,哪怕受到了猜疑,哪怕是心中有難以忍受的委屈,他們也應該單槍匹馬衝到敵軍當中,轟轟烈烈地廝殺一場,轟轟烈烈地倒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抹了脖子!
但虎賁軍中眾將卻無人敢瞧不起步兵的選擇。哪怕是像曹元讓這種囂張的年青人,儘管平時非常不屑老將們的迂腐,面對著那具平平靜靜倒下的屍體時,目光中也充滿了敬畏。
也許是出於對於二十多年戎馬生涯的留戀,臨行之前,悍將步兵曾經仔仔細細擦拭過自己的鎧甲。從護肩到護脛,幾乎每一片甲葉都擦得一塵不染。所有鎧甲元件以及頭盔、護面都擺放在矮几一角,端端正正,伸手可及。彷彿只要聞得戰鼓,甲冑的主人隨時都可以披掛起來,重新走上戰場。
但是,那具倒在鎧甲前的身體已經不可能再聽見鼓聲了。在二十多年戎馬生涯中殺敵無數的步將軍給自己的那一刀同樣乾淨利落。據紅著眼睛的親兵交代,當時他們只聽見很輕微的一聲金屬落地,衝進來後,便看見了自家將軍倒下的屍體。不是大夥不想阻攔,是步將軍根本沒給任何人阻攔的機會!
“他去之前,說過什麼特別的話沒有?”聽完值守在步兵屍體旁邊親兵們的哭訴,虎賁大將軍羅藝長嘆了一聲,不甘心地追問。
“沒,沒有!”當值的隊正抽了抽鼻子,哽咽著回應。“往常巡視完了軍營,步將軍都習慣一個人坐一會兒,記錄下當天所發生的事。我們給他磨好了墨,就退了出來!然後,然後…”
他說不下去了,心裡又是哀傷,又是惶恐。虎賁鐵騎軍規,如果將領戰死,他的所有親衛都必須戰死以殉。而步將軍卻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戎馬生涯。對於親衛來說,大夥該做些什麼呢?一道去戰死麼?可放眼周圍,哪裡有敵人的影子?
“你先退下吧。不要走得太遠!”羅藝又嘆了口氣,低聲吩咐。他快步走到心腹愛將的書案邊,希望從留下的文字中得到一點解脫。卻發現對方只在桌案上留下了一疊乾淨的綿紙,潔白如雪,零星濺著幾點殷紅。
那幾點殷紅如火星一般,灼痛了人的眼睛。剎那間,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步兵的想法,除了虎賁大將軍羅藝自己。
如果選擇戰死,步兵將軍下一次戰鬥將會面對博陵軍。他將從背後會衝進正在抵抗突厥狼騎的博陵精銳當中,用長槊刺殺數十名替他衛戍長城的人,然後被對方在蔑視中用亂刀剁成肉泥。
那絕不會是步校尉所希望的歸宿!“長城有隙,虎賁無雙”,當年的虎賁大將軍羅藝正式憑著這八個字,將無數像步兵一樣的年青人吸引到了自己麾下。作為幽州大總管的羅藝可以把自己當年的誓言扔進垃圾堆,作為鐵騎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