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兒無語望天。
此時天色已被太陽扯開一道裂縫,微醺的日頭也絲絲點點撒了下來。
而這一番幾乎已成定局的兩口子合夥欺負人的鬧劇,忽的因為一丫頭的一嗓子嗷嘮,劇情戲劇般的轉了風向。
“四小姐,時辰快到了,大小姐到處找你呢!”
這一嗓子不大不小,卻足以讓這路口這一撮兒人的視線都瞄向那牆角的方向。
那斑駁的紅牆邊,只見一披麻戴孝的小丫頭,瞪著那哭得通紅的雙眼,兩眼射箭,恨極的盯著這裡。
延琛一凜——
她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季嬌!”延琛喚她。
然那丫頭掉頭就跑,只留給他一個無比失望的眼神兒。
俗話說的好,這爺們兒栽面兒,栽天,栽地,栽不得娘們兒。
這延琛本就因栽了面兒窩囊著,如今季嬌這一惱,更是讓他憋悶。
這憋著憋著,竟生出那破天的勇氣來。
“啊!”延琛大叫一聲兒,倏的閉眼睛揮劍朝石猴子紮下去!
劍光一閃,寒光四射,四下驚呼聲乍起!
“延琛!”
“主子!”
“女主子!”
眾人才剛頑笑的心忽的懸到嗓子尖,眼瞅那劍尖兒立馬戳到那小猴兒眼睛上。
電光石火間,只見那小猴兒靈巧的一避,卻倏的什麼東西強有勁兒的砸到凳腿兒——
啪——
劍尖兒扎空的同時,小猴兒也一個栽歪沒穩當,摔了一個大屁堆兒——
“哎呦!虧得七爺!嚇死我了!”穀子嚇的臉清白上前來扶。
屁!
她原本都躲了,他一砸凳腿兒,反是給她砸摔了。
小猴兒眉頭攢的跟什麼似的,欠欠屁股,身手掏出來那咯著的她屁股的玩意兒——
呦呵,他還真捨得。
拿著手裡那碎了茬兒,也碰裂了縫兒的白玉扳指,小猴兒挑眉,有點兒不可思議。
這不是那主兒平素最樂意得瑟的稀罕玩意兒麼?
“老四,你玩兒大了。”一聲遠比才剛寒涼許多的動靜兒響起,同時伴著一‘咔嚓’的骨頭脫臼聲兒。
噹啷——
眾人只瞧著那柄劍砸在地上。
延琛握著自個兒被擰脫臼的手,疼的腦門兒直冒冷汗,他怒瞪著眼麼前兒離自個兒只有一步之遙的延珏!
他居然跟他動手!
“老七!你別欺人太甚!”
“欺你?”延珏冷笑,睨著矮她一頭的延琛,忽的一張俊臉兒壓下,狹長的眸子瞪大,那黑眼珠子裡泛著他平素少見狠戾。
“我就是欺你,怎樣!”
“你……”延琛一怔,嚇的腿一軟,退了一步。
延珏再邁一步逼上,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動靜兒道,“我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四哥,你別不知道怎麼得瑟好了,我若不留情面,你不過是一小小郡王,你若耐不住非要蹦達,我絕對有百種讓你收不了場的辦法。”
“你……”延琛臉色慘白,心生忿恨,卻心知他並沒玩鬧兒。
老七渾起來,這北京城誰也奈何不了他!
“我再告訴你。”那寒涼的聲音再度鑽進延琛的耳朵,“我延珏的媳婦兒樂意橫著走就橫著走,你要是瞧不順眼,你就繞著,躲著,怎麼著都好,就是論不著你來教訓,要是再有下次,你可以試試——”
延珏撩撩唇角輕笑,放慢了語氣,一字一頓。
“我渾起來,六親不認的。”
“……”一股子寒涼從延琛的後脊樑骨往上竄,他怔在原地,雙腳像是灌了水泥,雙腿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