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兒像是十幾年的交情一般,若是不知道的,真以為她們認識了許久,其實,不然,小猴兒真正與僧格岱欽的交情,也就只有這麼幾天,或者說,算上今日也不過是第四次。
那油汪汪的燒雞香味兒鑽進鼻眼兒,直達小猴兒餓的狼哇的胃,瞬間便消弭了她的怒氣。
嘛?
“給,賠你的,趁熱吃吧。”僧格岱欽遞過手中的一大塊還冒著熱氣兒的雞腿兒,嘴上噙著那止不住的笑意。
然當那抑制不住的低沉笑聲和一股子不可抗拒的香味兒同時鑽進耳朵和鼻子,小猴兒擠著眉毛一甩頭——
“操!”嗷嘮一嗓子,小猴兒炸了廟了,眼見那手裡的點心嘰裡咕嚕的都順著假山滾到湖裡沉了底兒,她恨不得抄刀回頭捅那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人一刀!
隨著層層剝開,一股子小涼風兒吹來,那綠豆混著面的點心味兒撲鼻而來,小猴兒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就要塞到嘴裡——
噹啷一條腿兒,坐在湖邊的一個石頭處,小猴兒四下瞄瞄,見鮮少有人經過此地,便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包兒,邊一層層的剝著,邊嘟囔著,“餓死我了,虧得手欠。”沒錯兒,這是她伺候延珏出恭的時候,從他那擺盤兒裡大大方方順出來的綠豆糕,這活驢當都當了,怎麼著都不能餓著。
受不得那能聞能看不能吃到嘴兒的珍饈佳餚,小猴兒索性撂了挑子,把恭桶留給了小柴子,趁著沒什麼人主意,自個兒沿著湖邊兒瞎溜達去了,許是今兒下午的路趕的實在是急,讓她原本已經習慣了晚幾個時辰用飯的胃,提前又叫喚上了。
夕陽西下,秋風瑟瑟,如意洲上早已花燈升,舞樂起,不遠處,皇上正在大宴群臣,歡聲不止,笑語不斷。
如今,終於站在這阿瑪口中仙境般的亭臺樓閣之中,然而除了看看,小猴兒並沒有過多的興奮,房子再大,景色再壯觀,只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也不過耳耳。
他還說:等你再大點兒,成日不這麼猴子似的亂蹦,阿瑪也帶你去瞧瞧。
小猴兒打小就不只聽阿瑪說過一次,他說:這天下間的房子,最漂亮的莫過於熱河避暑山莊。
尤其是秋獮前後,避暑山莊是必經之所。
作為京城之外的最大的陪都,避暑山莊的規模及政治意義遠不是其它行宮可比,先不說那佔地十萬餘平米的山中有園,園中有山的亭臺樓閣,平原水榭,就茲說山莊佔地近五十萬平米的喇嘛寺廟群,便可知相對與京城的禁城,此處安撫蒙,藏的邊疆少數民族,所用更大,也更為頻繁。
這天下午,大軍進入熱河境,駐蹕避暑山莊。
再見果齊司渾時,遠比小猴兒想的日子要早。
真正複雜的人,看上去恰恰都是最為簡單的,這個道理,小猴兒六歲便從果齊司渾身上,學的刻骨銘心。
呸!他既然能夜夜用清水來個鬼打眾人牆,想必他八成早就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了,那廝最精明的地兒,恰恰就是明明嘛都明鏡兒,卻偏偏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散漫不著調。
他紈絝?他不懂事兒?
上心你個白麵切糕,別人當他延珏紈絝不懂事,可她這日日到清水桶的卻是心明鏡兒的,這延珏腦子裡的彎彎筋繞起來能纏這天地五個來回兒。
上心?
曾聽府上的那些太監私下不只一次說過,擔心七爺兒的處境與安危,可每每他們挑了話茬兒故意漏耳音給小猴兒探探路,她卻從來像是聽不見似的,也不接茬兒,從他們那閃躲的眼神兒裡,她瞧得出來他們是在說:這福晉真真兒是個心狠的,爺兒都這樣了,怎麼不上心呢?
小猴兒不信,倒不是她天真善良的信任什麼狗屁血緣,或是對見過幾次的延璋頗有好感,只是就她分析,但凡長點兒腦子,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