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拉住她還要再拜的身體,“你不要這樣說,是我……虧欠你。”她的一番話讓我心裡又感動又愧疚,如果不是我的出現,或許她們的生活不會是這樣,愛也好不愛也罷,至少她們都能像這個朝代其他女子那樣正常的生活。
“姐姐何出此言?”
我拉著她站起來,回到軟榻上坐好,輕輕拉著她的手,“你幫我把弘曆照顧得這麼好,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姐姐不要這麼說,我無兒無女,本以為一輩子只有孤燈相伴,可皇上卻把弘曆交給我,這是我的福氣。現在姐姐回來了,可我卻……姐姐!你若要認回弘曆,我一定……一定……”又容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雖然弘曆不是她親生的,可看得出來她傾注了多少愛,我霸佔了她的丈夫,如今怎能再奪走她唯一的希望。
“又容,不管你信不信,我並沒有打算認回弘曆,事實上,這些年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對於他來說,你就是他的額娘。至於我……他是我的骨肉,我當然也愛他,他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寬慰。我如今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我對他來說是一個包袱,你是他的額娘,關於這點,我放心,也請你放心。只要你能好好待他,我什麼都不會做。”我不是把弘曆作為給又容的償還,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愛的人好,這比什麼都重要。
“姐姐……”又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驚喜和感激讓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不要這樣!”見她身子往下滑,又打算下跪,我急忙一把托住。
我和又容坐在屋裡聊著,從弘曆三歲開始,關於他的所有故事我都想知道,又容也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對我描述著弘曆的成長。我也跟隨著又容的一言一語,忽悲忽喜,她的語言或許並不生動,可對於我來說彷彿自己就置身其中一般。眼看天漸漸暗下來,在玉致的三催四請下我才依依不捨的起身告辭,臨走時還不忘和又容約定,一有空我就會過來。
走出延禧宮,和玉致一前一後走著,腦袋裡面全是弘曆兒時的模樣和趣事,臉上掛著傻傻的笑容。
“主子小心。”正靈魂出竅著,身後得玉致輕輕拉了我一下,回過神抬起頭,只見迎面而來一頂軟轎。甬道說寬不寬,我還是往邊上靠了靠,肅立在一旁。
隨伺在軟轎四周的宮女太監對我們並沒有過多關注,轎子從身前走過時,轎窗的簾布被微風吹動,轎中飄出馥郁的芳香。沒心思研究是哪為後宮佳麗,轉身正準備繼續往前,突然聽見轎子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停!”知道不是叫我,但還是下意識停下腳步。
軟轎被輕輕放下,一個宮女打起轎簾,此時已經夕陽西下,甬道上的光線有些昏暗。一個小太監從轎中迎出一抹嫩黃色,當這抹顏色站立後,回頭向我看來。等彼此看清楚對方後,都不約而同一怔。
“比雅?”
“佩瑤?”
她沒有活見鬼的模樣,應該和又容一樣,知道我並沒有死,這也不稀奇,皇帝身邊養了個我,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我和佩瑤不同,當年不管毒是不是我下得,那毒藥的確是從我手裡送進樂兒的口中,就像德妃說的,樂兒——是我害死的,我自責了這些年,心裡很不好受,更何況是並不知情的佩瑤。
甬道上的氣氛有些怪異,大家都沒有作聲,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福下身:“年貴妃吉祥。”
佩瑤就這麼站在軟轎旁看著我,一言不,方才臉上的驚色已經暗淡下去,眼神中閃著憤恨的光,袍袖下握著絲絹的手緊緊掐在一起,她還是那麼恨我,恨我害死樂兒。
“對不起!”這句話在我心裡存了很多年,說完抬頭看著她,也許在期盼她的諒解。
佩瑤依舊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我,眼神中除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