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回過頭看我,女的終於順利的搶到了滑鼠。她“耶”的叫起來,志得意滿。然後她踢身邊人的腳。男的很不情願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衝我禮貌的點頭:“是的。請到那邊躺椅上坐好吧。”
一張躺椅,竹製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竹子全部變成了焦糖的黃。我穿著淡薄的春衣,躺下去的時候有涼意從背部蔓延開來。
“哪位是齊仲修?”我抱著一絲希望問。
雖然這個名字很男性化,但是現在男性取女性名字或者女性取男性名字的多的是。像在B市的時候,編輯室裡有位歐美輕音樂的男編輯叫龔碧晨,而袁劍雄則是世界體壇的女編輯。這兩個人的性別被搞措過無數次,到後來每位編輯桌旁的聯絡名單上都會表明:李劍雄(女) 林碧晨(男)。
那個瘦瘦長長的男人走到躺椅邊,笑:“我是。”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二十三章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他是網路上所介紹的某某大學的心理教授嗎?看起來似乎太過年輕。我雖然置疑,卻沒有行動。每個病人都應該會有這樣的心理,雖然躺在病床上會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想法,但是雙腿會打顫,會缺乏勇氣逃出門去,心裡充滿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念想。無奈,病人嘛。但這一刻,我卻想衝出門去,試問,你會對一個看起來比你還要小的男人說你和丈夫性生活不和協嗎?我——不會。
“怎麼了?”他問。
我腦子裡轉過幾百種虛假的理由,然後又一一否定,沉吟了半晌,久到那個留著水母頭的女人也從她的電腦螢幕上轉開,扭頭來看我。
“失眠”。很好,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齊仲修鬆了口氣,“閉上眼睛,”他的聲音忽然轉為低沉;“你走在一片沙灘上,白色的紗,海風輕輕的吹,蔚藍的大海一望無垠,天上有海鷗在徘徊,一隻,兩隻……它們往遠處飛去……越來越遠……”
我感覺眼皮一點點沉重,似乎整個人迅速下滑,滑進無底的深淵……
一片朦朧,所有的東西都像蒙上了白色的霧。有條河,熟悉的河,雲霧繚繞的河面,似乎是冬天的模樣。但河邊的那棵桑樹卻結滿了紅色的碩大的桑椹。我一點點靠近桑樹,然後我看到了青,他還是小時候的模樣,黑黑瘦瘦的,他站在伸向河中央的那根樹枝上,面無表情的看我,慢慢的從雲霧中走出來,他看著我,然後輕輕的說:“吻我。”我吻他,輕輕的貼上他的唇。他的唇很軟,很熱,有甜甜的桑椹的味道,他張開嘴巴,舌頭伸進我的。緩慢的,輕輕劃過我的牙齒。慢慢的我聞到了一股腥味,熱熱的,湧進我的嘴巴,這些熱熱的東西很多,多得流出了嘴巴,沿著我的下巴下滑,我用手抹去,竟然看到一手的鮮血!很多很多的鮮血,在我手上下滑,溼溼的,粘呼呼的帶著濃烈的腥味,我連忙推開青,青吐著舌頭,更多的血從青的嘴裡,眼裡,甚至耳朵裡流出來,就像永遠堵不住的泉眼……這些血流進小河,整條河慢慢變成一片血紅,血紅的小路,血紅的桑椹,血紅的青以及紅的我——我開始旋轉,青,小河,桑樹一切都開始旋轉,扭曲……“啊——”我大叫起來,睜開眼睛,慢慢適應眼前的光亮,看到眼前熟悉的景物:一男一女,女的在玩電腦,男的已經認命在旁邊看,沒有窗簾的兩室戶,蔚藍之家,心理醫生,齊仲修,很好,我終於想起來了。我的額頭,手都是溼溼的,但不是血而是汗。
“做惡夢了?”齊仲修站起身看著我說。
我點頭。默不作聲。
“很好,能睡著,比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