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竟還要這個不愛讀書,詩詞歌賦又一竅不通的人來點通呢。
淺且西這樣想著,搖搖頭卻又笑了。眼中有光。
那小人兒卻已不耐地轉身:“走了。”
淺且西看著高高的城牆還直瞪眼,一恍神又像不久前飛在風中,回神的時候已站在那梨樹的院門外。
淺且歌站在十步遠外,淺且西笑著去敲門。
應門的是一個小僮僕,很積極地燦爛笑著回答淺且西:“是,老爺已回府了。”“哦,這花怎麼給夫人?”“好。我幫你送給夫人,說是小西送的對麼?”“嗯。花名叫強瞿。好,我記住了。”……
門又關上了。淺且西退到淺且歌的位置,微微仰起頭,夜已全黑了,依晰能見那墨綠的葉間一點點的白,白得很小心翼翼,也很可愛,很讓人喜歡。清麗的梨花香淡淡融在空氣中,滲入人的心裡也是甜香甜香的。
淺且西揹著手,偏過頭去看站在身側的小人兒,語氣歡快:“且歌,為何如今強瞿花會開?”
“……不說。”淺且歌很認真地想,沉默許久也只是吐出兩個字。
淺且西卻又說:“哇。好小氣……那好吧,不說便不說吧。我們要回宮了啊不知覺都這麼晚了。”
“淺且西,母后說,女人不要哭這麼多,眼睛像金魚。醜。”淺且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淺且西愣愣地:“可是我又不是女人……”
“……”淺且歌不理,轉身走了。
“且歌你是在說我很醜就對了……”淺且西追著且歌的腳步,卻也碎碎地念叨。
淺且歌沒有直接回月華殿或者日耀殿,反而繞了遠路直接去了御書房。御書房的門是被撞開的,淺影帝正站在內室書架旁側,方從書中抬頭,淺且歌已穩穩地撞入他的懷裡。
書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淺影帝倒不驚訝,摸摸懷裡人的腦袋:“怎麼了?”
淺且歌軟軟地喚:“父皇。”三年過去,小人兒的聲音一直未變,清透而空靈。
“怎又撒嬌了?”儘管小東西已經長高了些,淺影帝仍是不費力地抱起他。
懷裡的人兒不言語,淺影帝耐心哄著:“跟父皇回日耀殿用晚膳了。今天整日在外,一定沒有好好吃東西。”
“兩塊糕點吃了。”淺且歌從懷裡摸摸,兩個小包在父皇眼前晃了晃:“且歌給父皇買了糕點,淺且西說好吃的。”
淺影帝卻板起冷臉:“這個小包的紅棗糕是父皇讓你當早膳午膳的,竟剩了一半。”
“且歌吃了兩塊糕點。”
“還剩了一半。”淺影帝聲音仍是冷冷的,“今天晚膳要吃完一個雞腿。”
“且歌給父皇買這麼多糕點。”淺且歌軟軟地說道。
“你把糕點鋪全搬回來也沒用。”淺影帝冷冷地回道。
“壞脾氣。”淺且歌掙扎著不要父皇抱了。
“父皇跟你說過了要好好吃飯。”
“母后說,人活著不要做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小孩兒開始給父皇講理。
“說過了不要總記著你母后的胡言亂語。”淺影帝一聽到“母后說”就開始皺眉,“你不做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就一點都不用吃飯了是不是?”
“嗯。”淺且歌淡淡應著,還很乖巧地將腦袋點了好幾下。
“笨東西才一直聽母后的話。”
“且歌不是東西。”
“那就要聽父皇的話。”
“父皇脾氣壞。”
“不要一直唸叨這句。”
“淺且樂偷偷說過。淺且語也小小聲說過。淺且笑也很怕父皇。母后說,不能像父皇這樣,面無表情像個木頭。”
“……不要聽你母后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