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聞言也不勉強,只別有深意地看了她們一眼,笑吟吟說道:“無妨,橫豎只剩下姨娘和一個婢女,若是等下對比了沒有相符的,也許便是……”
她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只是意味深長地衝這二人一笑。
孫姨娘剛放下些許的心,立即又提了起來。她控制不住地瞪了翠色一眼,目光凌厲無比。翠色則將頭壓得更低,卻掩不住一臉的驚懼。
見狀,原本不以為然的其他人都不禁半信半疑起來,心裡悄悄開始犯起了嘀咕:照這麼看來,姨娘和這個侍女的反應一直都很奇怪呢。事發時姨娘先是發火,然後馬上又將矛頭對準大小姐,後來說的話更是自相矛盾,莫非真是……
明華容也不理會眾人猜測,徑自開始忙碌。她將細如麵粉的煤炭灰小心地撒到銀梳的指印上,待撒落均勻之後,又用宣紙迅速按上去。當將紙再揭下來時,梳子與寶石上的指印已清晰地拓到了紙上,紋印清楚分明,絲毫不差。
隨後,她便開口邀請女掌櫃:“掌櫃,你既然掌管珠寶買賣,眼力一定不差。還請你與我一起參看對比,看看誰的指印與這梳子上的相符,如何?”這麼說,卻是要找個見證,堵一堵眾人的嘴。
女掌櫃見她行事極有章法,心裡不禁又多信了兩分,便依言上前與她一起對比。
而其他暗中窺看的人見狀,不禁也生出十二萬分的好奇,眼巴巴等著看這個明大小姐這一番所作所為,究竟是會變成笑話還是當真能查出真相。一時之間,整個二樓竟是鴉雀無聲,眾人都伸長脖子等看結果。
過得一柱香左右,女掌櫃微微搖頭,說道:“雖然看得出這兩個指印俱是拇指印,但是——”
她似乎有些為難,遲疑片刻,才緩緩說道:“與這紙上拓下的都對不起來。”
聞言,屋內一時陷入沉默,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到孫姨娘與翠色身上。她們想著明華容之前只說了一半的話,眼神滿是懷疑。
女掌櫃亦是心中暗歎:既然和其他人的對不上,那便只剩下這兩個人了。但翠色是自己的夥計,若是她做的手腳,鋪子的聲譽臉面都要大受影響;若是孫姨娘的話……想想她剛才棉裡藏針字字句句意指明華容是賊子的模樣,想來又是一樁高門大戶裡勾心鬥角的把戲,卻將自己拖下了水,一個應對不當,鋪子的聲譽同樣要受影響。
但事已至此,無論如何左右為難,女掌櫃都不得不立即查清事情,並設法將對鋪子的影響降到最小。決心一定,她立即說道:“這指印也有可能是其他侍女不小心弄上去的,但既然出事時側夫人等都在屋中,少不得也要對比一下,還請您體諒。”
其他侍女云云,不過是緩和安撫的場面話而已,孫姨娘如何聽不出來。她下意識地將手掩在袖中,腳下紋風不動。她亦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沒有選擇餘地,若不配合,其他人同樣會起疑心。但若配合地伸出手——
想到後果,她情不自禁將手又掩得更深了些,腦中瘋狂地尋思著一個又一個脫身之計。驀地,眼前一亮。
“我乃堂堂尚書府側夫人,如何能輕易捺什麼手印。不如這樣,先讓你們樓裡的侍女對比,如果不是,我再勉為其難隨你們搗騰。”孫姨娘語氣強硬,不容置喙地說道。
明華容明知有異,卻不點破,亦不為難,當即一口應下:“便依姨娘所言。”
倒是杜唐寶不服氣地嘀咕了一聲:“一個妾室而已,還拿什麼大。連我都捺了,哼!”匆忙之際,也無人接她的話茬。
聽罷孫姨娘的話,女掌櫃立即看向翠色。這一次,她可沒那麼多顧忌和耐心,直接便命令道:“翠色,你過來!”
翠色再掩飾不住神情慌亂,吱吱唔唔道:“我……掌櫃……我……”
明華容將她的慌張看在眼中,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