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你確定要出去麼?外頭可到處都是你為謀富貴,殺妻弒兄,拋棄女兒的傳聞哪。你未露面之時已是人人喊打,若稍後現了身,豈不是要被他們活活罵死、甚至打死?”
明守靖在這不辨天日的地窖裡待得久了,又天天聽說書先生專為他寫的段子,只當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做的好事,心內羞愧難當,日夜不安,甚至連做夢也是所到之處沿途被人唾罵的情形。
之前他剛看到明華容時,以為逃出生天的喜悅讓他瞬間忘掉了這份無地自容的羞慚,現在聽明華容一提,他原本已露出一絲清明的眼睛再度變得混濁不堪,嘴裡卻驚叫道:“他們胡說!他們汙衊我!我是朝之棟樑!我是國之重臣!我一生清白無暇,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絕對沒有!你們為什麼要罵我,為什麼要羞辱我!汙衊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我一定要讓京兆尹將你們統統捉拿下獄!”
說話間,他甚至手舞足蹈起來,像是在推開什麼人一樣,滿面惶恐,甚至還嚷著“別過來”之類的話。
明華容冷眼看著他像個瘋子一樣折騰了許久,直到他喊得筋疲力盡自己停了下來,才淡淡說道:“是不是明大人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了?也罷,我就提醒你兩句。十五年前,是誰殺了你的髮妻顏氏,又是誰毒害了你的兄長明守承?明大人,你可還記得嗎?”
隨著她步步緊逼的質問,本來已經消停了的明守靖再度發出嘶啞而惶恐的驚叫,他整個人顫抖得像一片被風捲起的落葉,抖抖索索地披到角落裡,笨手笨腳地抄起髒汙不堪的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整個包裹起來,彷彿這樣就能避開那些無所不至的譴責與逼問。
但明華容卻仍然沒有放過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問道:“明大人,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嗎?”
“不知道——不是我——反正不是我!”明守靖慌亂的聲音從棉被裡傳出來,帶著一種奇異的悶滯感:“我是太上皇欽點的狀元公,是天下人敬仰的尚書大人,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那些人統統是在胡說八道!他們是想毀了我的清白名聲!”
“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喪心病狂之事。”明華容微俯下身,與他躲躲閃閃,閃爍不定的眼神對視:“那你當初做的時候,為何沒有想到今日?”
“我——我當真沒有——”
明守靖崩潰一般大叫著,突然伸手嚮明華容捉去。明華容剛待退後,身旁的元寶卻旋身而上,平平將她推開尺許,擋在了明守靖面前。
大概是感覺到元寶的強勢,明守靖不敢造次,低聲說著否認的話,重新縮回了被子裡。
這邊廂,明華容理了理微亂的長袖,剛待說話,元寶卻先向她看了過來,神情微妙而複雜:“他真的有些瘋了。(。MianHuaTang。cc 棉花糖)”
“怎麼?看不過眼?”明華容淡聲問道。
“自然不是。”元寶搖了搖頭。他不是迂腐陳舊的人,會覺得父親再怎樣作踐女兒都是天經地義,亦能夠理解明華容想為母親報仇,討一個公道的決心。但是……即使當初還是故太子的侍衛時,手上也曾染過鮮血,做過刑訊之事,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這種“酷刑”,不施加分毫暴力,只是日復一日地重複某些話語,就能將一個人生生逼瘋。
看著神情微妙的元寶,明華容輕笑一聲,說道:“不過是對症下藥而已,若換了你在這裡,你必定不會如此。但是他卻——”說話間,她目光轉回明守靖身上,眼中頓時流露出強烈的厭憎與恨意,“他本就心虛,平生又最看重面子,一旦發現所有的偽裝都被打破,簡直就像是未出閣的小姐只穿著褻衣在街上奔走一樣,除了崩潰發瘋,別無選擇。”
說罷,她突然向前走了兩步,柔聲對明守靖說道:“原來你是被冤枉的麼?”
聞言,元寶不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