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聽見歐陽天這個名字時,更由不住怦然而驚。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騎駱駝的郭姓老人曾告訴過他,自己殺死的那五個人正是“小五龍”,其中那個身披熊裘大氅,施展判官筆的為首匪人,也就是歐陽天其人。這麼一想,他立刻又聯想到那老人曾說過小五龍背後的厲害靠山那句話,他頓時對於車內那個人,有了一個概括的認識。起碼有一點可以認定,那就是來人絕不是官場中的人物,多半是黑道江湖中的一個極厲害的魁首人物,至於這個人到底是誰?卻又不是他所能想象的了。
這些念頭,說來紊亂,其實在他腦子裡只不過如石火電光的一閃而過。
即見那濃眉青年已由皮鞍內取出一樣物件,夜色裡寇英傑因距離較遠,看不真切,看上去彷彿象是一個筒樣的傢什。只見那個濃眉青年拿到手中,向空舉了一下,即由其內“嚇”
的一聲,連同著一溜子火花,噴出了一道硃紅色的刺目火光,看起來就象是正月裡玩的沖天火炮一樣,而且更能射高。
眼看著夜色裡,這道火光足足射起有數百丈高矮,在空呈垂直上升,在上升的過程裡,並且發出一連串的爆炸聲,如此保持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自消失。濃眉青年接連著又發出了兩枚,才把那個發射噴筒收起來。
寇英傑不想距離他們太近,再者又恐自己新得的那匹愛馬黑水仙走失,乘這個機會,他悄悄走到愛馬身邊,翻身騎上。騎在馬背上,他向這邊打量著,反倒覺得看得更清楚,而且有一個好處,隨時可以策馬離開,憑著這匹黑水仙的腳程,只怕在場各人誰也無能追上。心裡去了一層顧慮,他樂得作出一副清閒的旁觀姿態,向著這夥子人遠遠注視。
現場沉寂無聲,只有牲口打著響鼻,和刨動蹄腳的聲音,夜風嗖嗖,襯托著一天寥星和那彎靜靜的流水,現場氣氛,更似有說不出的肅殺。
金漆車廂內的人不再說話,馬上的兄妹二人已似有不耐之色。那個長髮少女偶爾扭過頭來,向著寇英傑瞟上一眼,目光己不似先前的凌厲。
遠處沙漠,在如銀的月色裡,輕泛著點點鱗光,天地交接處的那道長弧狀的分界線,卻是紫灰色的,卻有一片蒸騰,彌空而起的彩氣,緩緩的移動著,面向著溪水,你會發覺到這番景緻太美了,也就是世人所傳誦的“海市蜃樓”那般說法了。這片靜寂的氣氛,忽然被一聲嘹亮的馬嘶聲所破壞了。
循著各人的目光望處,遠處漠地裡揚起了一片灰沙,兩騎快馬,正自飛也似的向著這邊疾馳過來。不過是轉瞬的工夫,已奔臨近前,馬上兩個人,不待坐騎站穩了,即滾鞍下馬,張惶的奔向金漆座車前。其中一個留有繞口黑鬍子的人,向著馬上兄妹二人深深打躬,恭聲道:“總座車轡金駕已到,卑職等迎接來遲,萬請少君小姐不要怪罪才好!”說時二人已撲地跪倒,深深的拜了幾拜。馬上濃眉青年大剌剌的道:“歐陽天他們哥兒五個怎麼沒來?”
“啟稟少君,”那漢子伏地戰瑟道:“歐陽天大哥與四位兄弟,已相繼遇害,屍體才經發現,在五里風沙漠地裡,屬下等正自糾合殘餘弟兄,目前正在緝拿兇手。”濃眉青年呆了一下,冷冷的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
“屬下尉遲田!”
“曹金虎!”
“候著!”濃眉漢子隨即轉向車廂回話。
這一次話聲很低,不要說寇芙傑聽不見,只怕就是車廂一旁,除去當事人以外,其他人誰也聽不清楚。車中人似乎用“傳音入秘”的功力,在與那個濃眉青年答話。即見那濃眉青年轉向伏在地上的尉遲田與曹金虎道:“總壇問你二人可曾接到了由總壇快馬發出的命令?”
“這個……”那個叫尉遲田的漢子叩頭道:“接……到了……七天以前已經接到了!”
“命令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