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再好的飯店也不如在家吃得熨帖。
翠枝是誰呀,人精似的,她早就聞出味來了,可還得裝。不過,這裝也實在是難受了點,畢竟兒子的好訊息在這兒擺著呢。咱又不是聖人,還能不顯點山*水?你氣就氣吧,反正你氣壞了身子我又不疼。
在連英看來,這小娘們兒簡直是失去常態了。沒了往日裡見了自己時的奴顏婢膝,卻多了份讓她看著最不舒服的那種傲氣。
看光顧說話,都忘倒水了,來一盅。連英這話說得就像曬黃的茅草——乾乾巴巴。
喲,我可沒時間喝了,他爺幾個說好的,這個點兒要回來商量事兒。你不知道,這井上的事真夠人操持的。走了,別送了。
連英站在大門口看著翠枝走遠了,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呸,什麼玩藝兒,有幾個臭錢就不知道姓啥了,臭娘們。你不喝,你不喝拉倒你不喝。說著拿起盅子使勁把水潑了個淨,在她心裡,潑的不是茶,而是翠枝。既便這樣,她還覺得不解氣,又用腳狠狠地搓,搓得它沒一點痕跡、沒一點影兒,最後她又狠狠地跺了一腳。現在嫌我茶不好喝了?不是那幾年,一個媽的長一個媽的短,天天長在了俺家裡。這還沒把俺閨女哄到手呢,先擺開譜了,不就是襯幾個臭錢嘛?你還忙,你忙,難道比村主任還忙?這麼大的村,大事小情哪一樣少得了俺?在老孃跟前臭擺譜,鴨子掉在欄坑裡——你臭拽吧你。破鞋幫子。呸!
媽,你這是跟誰啊?大女兒來了,見母親一個人憤憤地嘟嚷著什麼。
喲,大妮子,你可來了,都兩天不見人影了。
看到大女兒提著一大包的東西,當媽的當然明白閨女的心意,難為她那麼忙還想著妹妹的高考。這才是一個媽的呢。那個剛剛沒了影的小娘們掛在嘴上的就差了味。
我還跟誰?我能跟誰啊,隨便叨叨幾句,你媽能吃誰的氣!
真沒事兒?見母親笑呵呵的,大女兒也就沒往心裡去,自己的母親,做女兒的還是能瞭解的,就她那個性子,有氣不爆出來,就像炒豆子不讓它爆一樣難。可也是,我就說嘛,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您氣?媽,這是什麼?她一指小矮桌子上的紙包。
牛肉乾,思武他媽送來的,給六兒的。
喲,還是人家有錢,我這當姐姐的還不如一個沒過門的……婆婆會來事兒。這不,給俺妹妹買了點羊肉、點心什麼的。說著放在了小矮桌子上。媽,羊肉炒出來吧,吃個現成,六兒快回來了。說著,她順手拿起紙包掂量起來,能有多少?真摳門,那麼有錢就送這麼點兒,頂多三四兩,她還真拿得出手。這要真定了親,還不定怎麼算計呢。
賣鹽的老婆喝淡湯,越有越摳。噯,對了,你可別在六兒面前胡叨叨,這事我還沒跟她透過。看丁家吧,現在比誰都牛,可不是吊起鍋來當鐘敲的那些年了。說什麼丁思武要轉業到縣城上班。你說咱六兒如果考不上,這親能成?就是成,咱也不去巴結他這號的。雖說找媳婦有倒貼的,可咱是誰啊,咱不是皇帝的閨女,也是一村之長的千斤。六兒如果考不上……
誰說我考不上?馬六亭笑嘻嘻地跑了進來。
看看,都這麼大了,還嘻嘻哈哈的。
六兒,你準能考上,不但能考上,咱還要考最好的。
大姐這話對!誰的妹妹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真事似的,姊妹倆算是對付了。她母親邊說邊收拾桌上的東西。
媽,什麼好吃的?我嚐嚐。
去,小饞貓,明天帶著的牛肉乾。
六兒,看咱媽護的,光想著你考試了,連讓我看看都不讓。咱媽現在眼裡心裡可光你了。
嘻嘻,大姐,這羊肉,叫咱媽給你炒著吃,最香了。六兒想到了他,臉上掠過一絲緋紅。又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