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那份信的時候,我就該想到這個情形,如今真實地擺在面前,卻令我心痛如割。
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不知道時辰幾何,我終於還是停止了哭泣。
曾有人說過,人是強大的生物,再如何悲傷,再如何痛苦,當時間流逝的時候,你依然要吃飯,依然要喝水。
這就是人。
我活著,我就還是需要生存。
愣愣發了半天愣,直到後半夜的涼風把我臉吹得冰冷後,我才意識到我已經蹲在地上很久了。
什麼時辰了?
我摸索著想找個依靠站起來,卻兀地伸出一個胳膊來,攙住了我:“當心!”
我被狠狠嚇了一跳,猛站了起來,剛要說話,頭一陣黑矒,差點又倒下。
那個胳膊的主人再次道:“小心那,可是起猛了?”
我這次聽清了,居然是謝悠然。
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我都沒有發現,他來多久了?
我等那眩暈的感覺過了,才囁嚅著道:“你,您,……!”
“呵呵,嚇到你了?抱歉抱歉,在下剛剛路過此地,卻看到你蹲在地上,可是有什麼不舒服?”他的聲音依然平和溫煦,好似沒什麼意外。
我縮了下手,退了步,努力平復自己狂跳的心:“多謝您了,您有事麼?”
“呵呵,我沒事,夫人好像不太好,您這手怎麼了?”
我這才意識到手上鮮血直流,心痛掩蓋了肉體的傷痛,我沒有意識到,我下力氣捏著碎瓷,割傷了手心。
“哦,一時不察,剛剛撞到假山上,擦破皮了!”
“哎呀呀,傷得可不輕,來來來,我給您去上個藥吧,您這眼力又不好,一會可別又傷了!”
不由分說,我被他拉著就走。
我意圖拒絕,可是這個人有時候有種韌勁,尤其是對待病患,你拒絕不了。
我被帶到了他的藥堂兼休憩處。
“哎呀呀,夫人,您這傷可是很深呢,可不止是擦破皮,都傷到肉了,您黑燈瞎火地,怎麼跑那裡去了?”謝悠然一邊給我上藥包紮,一邊問道。
我在通明的燈火下,有些害怕,怕他那雙明亮卻又洞察人心的眼,這雙眼,對待疾病洞若觀火,對待人,同樣明察秋毫。
他有旁觀者的冷靜和睿智,我始終擔心,我什麼地方露餡沒有?
低頭,我輕輕道:“陪那吉特溜溜,哪知道它亂跑,一時沒抓住,等民婦想回頭,天已經晚了,看不清路,所以撞了山,又被劃到了,多謝謝大夫您如此照顧民婦!”
“呵呵,那吉特不是挺聽您的話麼,怎麼今日又調皮了?老實說,我還挺好奇,你怎麼讓那大傢伙如此聽話的,這可讓咱卓大侯爺很嫉妒哦!”
我瑟縮了下,沒能收回手,只有道:“也只是有緣吧,民婦沒什麼特別辦法!”
“呵呵,也是,這傢伙挺奇特的,當初也就對兩個人親近呢!”
我沒有接話。
謝悠然卻談性濃了起來,繼續笑道:“夫人,其實您不老,實在叫您嬤嬤有些過分了,今日看來,夫人該是才不過二十吧!”
我有些不安,卻還是老實道:“民婦是不大,也就二十二,只是一直顛沛勞累些,所以有些見老!”
“這可真是受苦了,您的談吐可不像是流民,您怎麼會流落到此,還流落街頭呢?”今日這謝悠然怎麼盤根問底起來?
我更不安,但是不敢表露出來,強自鎮定道:“民婦來自隆清,您是知道的,確實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只是年前那場動亂,和夫家失散了,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能有本事生活,若不是乾爹照顧,小女子確實難以在這亂世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