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對你有好處,但我不能明確對你許什麼願。我這個老同學起不到什麼作用,但處處都在幫你。官場上的事,時時都有變數。”
劉星明搖頭笑道:“縣委真是慷慨大方!差配出問題了,讓我出來救場,卻閉口不談出場費。”
劉星明把話說得太直了,聽起來有些刺耳。李濟運卻只好當他是玩笑,道:“星明越來越幽默了!劉書記看我倆是老同學,讓我出面看看你的想法。我相信他會有考慮。”
劉星明不答腔,只是嘿嘿地笑。他給李濟運換了茶葉,慢慢地重新泡茶。桌上晃出一點茶水,他取來抹布小心地擦著。李濟運點上煙,緩緩地吞吐。他知道劉星明慢條斯理,腦子裡卻在翻江倒海。
李濟運等劉星明落座,便道:“星明,組織上選差配是件嚴肅的事情。劉書記是個大好人,不然舒澤光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劉星明臉上像掠過一道閃電,先白了一陣,馬上就紅了。李濟運頓時尷尬萬分,感覺自己有些威脅人的意思。他奇怪自己的臉沒有紅,倒是劉星明的臉紅了。李濟運琢磨自己處於心理優勢,不免暗自快意。
劉星明臉色慢慢平和了,說:“濟運,我話說在明處。我不怕有人給我穿小鞋,也不想抓住什麼機遇。既然要我出來演戲,我就演吧。”
劉星明說這話,只是要面子,且由他說吧。只要他肯做差配,難題就算結了。李濟運非常高興,卻又道:“星明,既然你同意,我就向劉書記正式彙報。你呢就不要再說怪話,別做好不得好。老同學說話就不繞彎子了。”
“好吧,怪話我不說了。你是老同學,我當然口無遮攔!”劉星明笑笑,接下去說的盡是同學之誼。他敘舊的話說得越多,越流露出奉迎之意。李濟運也就越是放心,不怕劉星明再反悔。
正是週末,劉星明隨車回縣城。他老婆陳美是縣婦聯副主席,家也住在機關大院裡頭。李濟運在路上給劉星明發了簡訊:事妥,回來詳細彙報。劉星明只回了兩個字:謝謝!
望著手機上簡單兩個謝字,李濟運隱隱有些不快。他自信不是個計較小節的人,可劉星明似乎也太拿架子了。他難免猜測劉星明回資訊時的表情,必定是居高臨下的一張冷臉。劉星明的絡腮鬍子很重,每日颳得青青的像塊生鐵。這種生鐵臉色,要麼顯得很兇,要麼就是很冷。
車子停在機關大院,劉星明突然拉拉李濟運的袖子,悄悄兒說:“不會讓我當哈卵吧?”
李濟運搖搖頭,輕聲道:“相信老同學吧。”
怕朱師傅聽見了出去傳話,他倆的交談就像地下黨員。劉星明又把手放在老同學腿上,李濟運就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幾下。劉星明回握一下,力氣用得很大。兩人相視而笑,像談妥了一樁大生意。
車正停在銀杏樹下,李濟運感覺腳底軟軟的,就像踩在海綿上。銀杏樹從深秋開始落葉,每天清早掃乾淨了,一到下午又是滿地金黃。李濟運是學林業出身的,卻頗有些浪漫情調,很喜歡黃葉滿地的樣子。他想要是自己有個私人院子,也長著這麼大棵銀杏,一定不讓人掃掉落葉。秋冬黃昏,殘陽如血,踩在黃葉上散步,該是多麼美的事!可他是縣委辦主任,必須規定每天清早打掃機關大院,地上得乾乾淨淨。
這棵大銀杏樹沒人知道它到底長多少年了。腳下這地方原來就是千年縣衙,秦磚漢瓦找不到半片,只有這棵古銀杏樹高高的蓋過所有房子。據說自有縣衙,就有這棵銀杏樹。大家都把這棵樹喊作大樹,大樹底下也就成了縣機關大院的代稱。有人指點人家走門子,會隱晦地說:你該到大樹底下去走走!銀杏樹的南面是兩棟辦公樓,北面是幾棟住宅。兩棟辦公樓東西相對,東邊是縣委辦公樓,西邊是政府辦公樓。大院正南方是大門,院子正中有個大坪,幹部們要上領導家裡去,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