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下面罩,用手抹去滿額的汗珠。轉過頭來,卻發現於遠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我身後的椅子上,正好整以暇地喝著飲料。
果然是隨時的領導範。
於遠抬起頭來,望著我,眼裡滿滿的全是溫和的善意:“怎麼樣?”
“爽。”我言簡意賅。
發洩夠了,時間也不早了,我決定早點回家,正將包背起準備步出小屋,手卻被人拉住。
那手掌很大,掌心乾燥潔淨,有微微的薄繭,握&住我的力道恰到好處。
我轉過頭,望住於遠。
於遠已經站起身來,他逆著光,五官都模糊了,只能看見那雙眼睛,清亮而睿智。
“我們只是凡人,只有脆弱的肉身,需要時不時發洩情感。你所做的已經足夠堅強,不需要再去硬抗。”
於遠的聲音很輕,可那話砸在我心上的力量卻很重。
我很感謝他。
他看透了我內心的脆弱外表的強撐,他徹底將我帶出了思想上的怪圈,他讓我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新生。
我很感謝他,
可是……他就這麼握著我的手,一路將我帶出遊戲大廳,直到開車時才鬆開又是怎麼回事?
☆、第三章 〔4〕
因為這晚上情緒大起大落的,所以整顆大腦都處於僵直狀態,就跟浸在花椒堆裡似的,麻麻木木的。
我坐上車後,手掌上仍舊留有那溫柔乾燥的觸覺。
混沌的腦子在行駛的車內逐漸清明起來,忽然意識到不對——我和於遠算是……牽手了?
在小屋裡他拉住我的手說話並沒有什麼打緊,畢竟是在對我進行鼓勵。可是鼓勵完畢後,走出了小屋,也應該放手了,怎麼還會牽著呢?
我這人本身就是屬鴕鳥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做出當面詢問於遠的舉動。一路上,我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壓根不敢看駕駛座上的於遠。
氣氛緊張得像是要捏碎我的小心肝。
好容易開到我家門口,我低垂著眼眸喃喃而含糊地道了聲“謝謝”,接著趕緊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想要下車。
誰知就在我一腳剛落到地面一腳還撐在車內時,於遠忽然喚了我的名字:“寧真。”
我用再緩慢不過的速度轉過頭去,望著他。
車內燈是暖黃色,於遠的眼裡流動著複雜的情緒,很多的東西摻雜其中,我根本看不懂。
那些情緒流動著攪拌著,最終成為黑色的漩渦。
最後,他緩過神來,輕聲道:“早點休息。”
我頜首,關閉車門,快步離開。我沒敢回頭看,怕看見他走,又怕看見他沒走。
到家之後,我並沒有開燈,而是踱到床邊,悄悄拉開窗簾縫隙,我看見——於遠的車仍舊停在原處,隔了好一會才離開。
我緩緩地蹲在地上,地板冰涼,可我體&內卻是焦灼萬分。
我不知道和於遠之間這種情愫可以用什麼來稱呼,我也不知道他剛才眼裡的那些複雜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只知道,我的心,亂了。
接下來的好些天,在電視臺裡我都沒見到於遠。其實這對我而言,是個喜憂參半的情形。
我既盼望著見到於遠,又害怕見到他。
若是一年前,我可能會覺得於遠是朵華麗的桃花,心中開始無數旖&旎的想象。然而這一年來,滄海桑田不復還,我前後的心境恍如前世今生。
我的心情五味陳雜。
有自卑——我不過是個拖著孩子的失婚婦人,何德何能得到於遠這種人上人的青睞?他估計也是在為自己的一時興起而懊悔吧。
有擔憂——經過昨天的牽手舉動,我和他可能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