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哥不再言語。如何才能不算是她的錯?這個界限真不好判定。好不容易活下來,她不會輕易為了誰,或是為了什麼事去折騰自己,前世的她早夭已經讓父母傷心欲絕、老無所依,此生她也曾答應過這個真身的親孃和親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她們好好活下去。更何況她從來都是一個貪生之人。
只是一句話。便令兩個人之前的親密無間轉瞬間便變了滋味。武玉玉發現,忙湊過來扯扯許櫻哥的袖子輕聲道:“怎麼了?”
許櫻哥笑笑:“沒什麼。”
蘭陵王入陣曲結束,貌美無雙的蘭陵王退場,眾人打賞,忽有宗女道:“惠安怎地一去就不復返?”又有人突然想起王六娘來了:“還有王六娘呢,換條裙子就換了半日功夫。莫不是迷路了罷?”
卻見一個女史笑眯眯地走過來行禮道:“前頭貴人們請諸位娘子往前頭去湊興呢。”
有那在家嬌寵慣了的宗女推脫道:“不去。又熱又吵,就在這裡看戲吹風喝茶吃冰碗最好。”
那女史為難之極,賠笑道:“貴人們說,今日是公主殿下生辰,就圖一個高興……”
許櫻哥隱約猜著這是要清場,也猜著王六娘大抵是出了大事,便第一個站起身來準備配合,卻不多問,因為她深知有時候不問遠比追問的好。
馮寶兒有心要在眾人面前賣弄自己的周到體貼,只顧揪著那女史道:“王六娘還未回來呢,她才到京中不熟悉,恐她回來找不到我們會無措,是不是請女史派個人去找找她,同她說我們往前頭去了?”
那女史面上看不出一絲端倪,和顏悅色地道:“王六娘子此時與郡主在一起,馮大娘子不必擔憂。”
眾伎人已經散去,再坐在此處也無意思,於是幾個宗女帶頭往前走,許櫻哥等人落後一步,跟在後頭。馮寶兒有心表露自己與宗室的關係親密,與那幾個宗女打得火熱。另幾個公侯府邸的女兒自成一體,許櫻哥與武玉玉、趙窈娘三人並肩而行,相顧無言。
公主芳名為蓮,也最愛蓮,府中最多蓮花,更多淺塘。眾人行至一片淺塘邊,塘內睡蓮花開,五彩繽紛,堪為美景。趙窈娘鼓起勇氣想緩和氣氛,便道:“這些睡蓮的顏色都是獨一無二的,外面輕易看不到,有些是進貢來的,有些是重金尋來的……”
正說著,就聽眾人一陣驚呼,但見前方淺塘裡搖搖晃晃地站起個人來,長髮披散,不見其面,一身濃豔的紫色長袍上滴滴答答直往下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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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癲狂
那人似是站也站不穩,卻固執地勉強站住了,半垂著頭,自雜亂的頭髮中朝這邊看過來。真像是隻鬼啊,還是隻索命的厲鬼……許櫻哥與武玉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憂慮和擔心。雖看不清臉面,但她二人卻是清楚明白地記得張儀正早前就是這樣一幅打扮,且身材也像得很,但就不知他如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事發突然,各府丫頭婆子們最先做的事就是上前把各自的主子護住。但實際上,公主府中哪裡又容得下多少他府的下人?似許櫻哥等人也不過就是一人一個隨侍的丫頭而已,哪裡又真能護得住?故而一群女人反應過來後就是尖叫著作鳥獸散,各自朝著自認為相對安全的地方逃散,但周圍一面是假山,一面是池塘,又能往哪裡去?所以只能要麼往前衝,要麼就往後退。
許櫻哥與武玉玉等人也相攜準備往前逃離,武玉玉走得特別急,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確認這就是張儀正,但她知道自己處理不了,須得立即往前去給康王妃報信才是。
那公主府的女史看清來人身上的紫袍並玉帶後,已經知道非同常人,便戰兢兢地上前一步做出攔阻的樣子並出聲相詢:“敢問尊駕何人?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那人不言不語亦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