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這凜冽的殺意,尤宣撫背後汗珠直冒,不過他畢竟還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所以並沒有當即怯場,只是面帶憤怒神情看向文天祥、文天祥自失的一笑,擺了擺手:
“既然尤先生這都不想聽下去,那某估計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尤先生還是請自便吧,來人······”
“且慢!”尤宣撫急忙伸出手。
屏風之後,葉應武的嘴角邊難得帶著笑意,什麼時候連文天祥文宋瑞這樣一向耿直不阿的人,都會玩點兒心計了,看來自己原來還真是把這位靠著忠正之精神名揚天下的師兄看得太簡單和極端了。
畢竟,這是文天祥啊。
第一回合,大明獲勝。
張世傑緊接著說道:“尤先生你可要好好想想,剛才文相公所說的於情於理皆說得通,本來蒙古所佔的就是大宋之土地,大明既然是繼承大宋衣缽,自然應該收回大宋領土,另外蒙古佔領河洛這麼多年,所收賦稅,也應該一併償還,而我明王殿下有好生之德,不願毀壞兩國之情誼,所以摺合金銀牛馬作為補償,尤先生也要明白。”
微微一怔,尤宣撫臉上的表情笑的比哭還難看,誰都知道當初金國被蒙古一路從燕雲驅趕到蔡州,大軍敗退所到之處,就像是蝗蟲席捲一切,等到南宋北伐端平入洛的時候,本來剩下的就只有斷壁殘垣,三路大軍還是想盡一切辦法搜刮,說是挖地三尺也不為過,所以丟給蒙古的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這麼多年河洛以南各處州府的百姓仍然在溫飽線上掙扎,這也是為什麼當時文天祥北伐的時候,忽必烈果斷放棄了河洛南面這大塊土地,寧肯把腹地暴露在宋軍面前。
這些年蒙古在這片土地上至始至終都沒有收回成本,按理說沒有找當時劫掠的南宋算賬已經算不錯了,現在文天祥他們竟然還要蒙古為此而賠償,簡直就是笑話。
可是現在孰勝孰負看的一清二楚,蒙古必須要拖延時間,等著湊足兵員,所以就算是天大的笑話也得想方設法忍著。
擠出來一絲微笑,尤宣撫斟酌說道:“既然我們兩國想要結為友邦,又有著如此大的分歧,那就不如各退一步,我大蒙古自然應該賠償大明的損失,但是就以現在劃定的界限作為分界,化兵戈為玉帛,不知道兩位以為如何。”
見文天祥和張世傑有些猶豫,尤宣撫急忙趁熱打鐵:“畢竟兩位都是和蒙古有過交鋒的,想必也清楚蒙古雖然虛弱,但是並不是軟弱可欺之國,為了雙方能夠不再爆發戰爭、為了有更多的好兒郎可以解甲歸田,也為了千百年的和平與寧靜,咱們各退一步,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另外現在大明已經佔領了大理和西川,版圖已然不小,雖然明王殿下有睥睨天下之雄姿,也應該知足了。”
張世傑微微皺眉,輕輕敲打著桌子:“按照尤先生所說,是我大明害怕了蒙古韃子和你們這些在異族腳下苟且偷生的叛徒?未免笑話!”
笑容僵硬,尤宣撫緩緩站起來:“張尚書,所謂和談,自當應該拿出來誠意,可是現在某並沒有見到大明的誠意。”
“呵呵。”文天祥輕輕一笑,擺了擺手,“張相公,你先鎮定,畢竟和談和談,是為了兩國的握手言和,自然不能再像戰場上那樣殺氣凜然。尤先生,你說沒有看見大明的誠意,未免笑話。”
語氣轉冷,文天祥霍然撐著桌子看向尤宣撫,伸手指了指自己:“某文天祥,身為大明左丞相,乃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張相公身為兵部尚書,同樣也是主掌大明各路兵馬軍事,皆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哪一個不是出門文武官員相簇擁,現在我二人能夠坐在這裡和尤先生和顏悅色的談論,難道不算是大明的誠意麼?!”
尤宣撫沉默了片刻,緩緩坐下:“剛才是某衝動了,還請兩位相公不要掛懷。”
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