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倒座房,乃是外院下人們住的地方,學塾就在更東面的角落裡,靠近東廂。
外院進出的人是比較複雜的,一般來說女子不出這一道門,不到外院去,可是上學不一樣。讓鄭士芳這樣一個男人來後院教書,定然是犯忌諱的,東南角學塾的位置,雖說是男子入學時候才能去的,可是馮霜止要學的,跟男子沒什麼區別。
反正馮霜止到外院的時候,是沒有任何的懼怕的,她骨子裡本來就是現代人,三從四德什麼的在她看來就是胡扯。
她嘴上自然不會找死地宣揚自己那個時代的理論,可是骨子裡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到外院之後,一干丫鬟們都有些害怕,可是馮霜止鎮定自若,一直到了學塾前面,抬頭就看到了一個“三味書屋”的匾額,倒是讓馮霜止吃驚了半天。
這感覺,還真是很穿越。
馮霜止看了一眼,便垂下頭來,走了進去,這是一個跟跨院差不多的院落,已經進了門,便能夠看到裡面雅緻的景色。
花草樹木,應有盡有,園間一條小徑,通向對面的屋宇。
馮霜止攜了喜桃,順著這條小徑走了,不過一路送馮霜止來的那些丫鬟卻是早退走了的。
很簡單的房屋,跟馮霜止想的完全不一樣,靠著走廊的那一邊全部是外開窗,一根根廊柱全部是原木的顏色。沿著窄窄的簷下走廊而去,終於找到了進去的門。
馮霜止放走進去,便瞧見前面排開了兩張書桌,除了文房四寶之外,還放著一摞書,隔得太遠,也看不清書名。
“霜止見過鄭先生,給鄭先生請早安。”
書桌後面站著手中拿著書的鄭士芳,馮霜止一絲不苟地蹲身行禮,像是完全不記得有過當初自己給對方的冷視一般。
其實那天晚上,英廉說鄭士芳是她的先生的時候,馮霜止有過一種被雷劈的感覺。私心裡,馮霜止並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的眼神太深太利,刀子一樣的眼神,一向是馮霜止希望自己擁有、而厭惡別人擁有的。
只不過現在她必須將這樣的情緒壓下來,英廉安排這樣的一個人做自己的先生,想必這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聽說他還救過英廉。
鄭士芳瞧著馮霜止,也覺得有趣,這是學生跟先生之間的交鋒。
昨日馮霜止看他的那一眼,他可是很清楚地記得的,不過只要一想到英廉說她是因為額娘早去所以才那樣,心中芥蒂便少了不少,如今看她這樣規矩,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第一日入學,你也算是我的弟子了,便應當對我執師禮,端茶來。”
鄭士芳一發話,旁邊原本伺候在學塾裡的丫鬟便端上來一碗茶。
馮霜止也知道有這個規矩,在看到鄭士芳正襟危坐,臉色變得嚴肅之後,這才挺直自己的脊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了那一碗茶,低頭高舉過頂,來到鄭士芳的身邊:“先生請用茶。”
這是拜師禮。
鄭士芳伸手接過,也不說話,只是揭開蓋子來,輕輕一掃茶沫,再一吹,那動作斯文漂亮到了極點。而後眼簾一低,湊過去慢慢地飲了一口茶,“今後,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我姓鄭,名士芳,字藏馥,淮安人士。”
說完,他將那茶碗輕輕往方桌上一擱,狹長的眼一挑,看向了馮霜止。
馮霜止忽然有些心驚肉跳,心說這鄭士芳怎麼忽然就換了一條路線走,方才那眼神,簡直帶了些奇怪的風流意味。雖然早就聽說江南士子多風流,可是真正見到那是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