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卻是清楚地知道,他退出群雄逐鹿的戰場,不過是從遇到甄洛開始的。這也是他和自己的區別。
因為袁熙以退為守,而自己則是在激進中強大。
洛真不知子桓這一句話帶出的深意,她輕聲笑了笑,便拿起書桌上散亂的公文,一頁一頁仔細地整理起來。
子桓絲毫不在意這些所謂的‘機密’被洛真看見,倒不是這些公文上承載的秘密不重要,而是他自信於洛真不會將機密傳出去,因為她已經在他的掌心,怎麼會鬆手放她走。
於是便閒閒說了些話,忽的說到昨夜那稍縱即逝的煙花來。洛真的手頓了頓,心頭有些酸澀。
李達吹草草的埋了,倒不是**不給他好好安葬,而是他是戴罪之身,官府不許。**亦無奈,連紙錢都不敢一次燒的太多。在整理李達吹遺物的時候,**發現他在鄴城最得意的巧物,夾層胭脂盒中,還有幾隻成型的煙花筒。思來想去,**便自己留了下來,之所以沒有交給洛真,一方面是怕她睹物思人,心生愧疚。另一方面,便是怕這煙花筒連累與她。
儘管洛真不說,**亦知道她此時的處境未必比在袁府好幾分。她向來是心裡藏著許多事,卻不輕易為人所知。
**猜的不錯,因為此時的洛真正對著子桓書桌上那一紙文書,震驚不已。她的手指因為緊緊攥著紙張而咯咯作響,泛出些青白色。
那是一紙判決書,由子桓親自攥寫批示,李達吹煙花蠱惑人心一案。
白紙黑字,看的洛真心涼,
“煙花案……是你下令抓的李達吹?”洛真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子桓皺眉,試探問道“怎麼了?”
洛真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恍然間想起昨晚樓外樓上,他看到煙花時說的那句‘擾亂民心’。
她早該想到!早該覺察出子桓話語中的冷意,早該知道這人對自己再溫柔,仍舊是雷霆手段,鐵打的心。
子桓見洛真不語,倏忽起身,似乎想到了什麼。“你認識他?所以怪我殺了他?”
洛真淡淡搖頭“煙花是我昔日贈與他的,我不殺他,他卻因我而死。所以,不是你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子桓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其中緣故。可看著洛真泫然欲泣的表情,心裡忽的生了些怒火。“洛兒,我不知你是如何與李達吹相識,及煙花一事。但是你也該知道,煙花一物為大多數人所惶恐,若是碰到有心人,做些噱頭,擾亂治安,後果不可估量!我自問良心。這件事情我思慮在民,秉公處理,沒有任何對不起誰。”
洛真側目,笑的涼涼的。“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是我沒有身在其位,不理解你的冷血手段罷了。”
“冷血?”子桓嘴角噙著一抹慘烈的笑。他走近洛真,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來。而那潔白如玉的面板上,是洛真早便見過的道道傷痕,深可見骨。
他指著自己鎖骨下面一道陳年刀疤道“這一刀,是初遇你之後,返回陳留的途中遭到伏擊所中,若不是當年那個侍衛頭領以身護我性命,殺出重圍,我怎會活到今日?”
子桓望進洛真有些悲慟的眼,手上卻是順勢滑到肩頭。“這一箭,你應該知道的。呂布謀反,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幾千精騎,獨我一個逃出了兗州,到了袁紹的領地。是你救了我……”
手指向著腹部指去,子桓眼中漸漸凌冽,如一把尖刀,直直戳上洛真的心。“這一劍,官渡之戰,曹軍幾萬兵力對袁軍十幾萬兵力,何等艱難……洛兒,如果我也像袁熙那般,退出這場天下霸唱的好戲,我便會和他一樣,處處溫柔細膩。我便不會活在刀光劍影中,刀背舔血而活。我便不會為斬後患,除之而後快……”
洛真低眸看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