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爺,你可害苦我們了。”沉身泥汙,驚破了膽的手下虛脫地叫。
閣下層是花廳,後端揭開樓板,是一座建於水下的秘室,有兩座密閉的水門,只消開啟水門便成了一座水牢。
下面的人全被戚姑娘救上來了,花廳的銀燈點燃,眾人在廳中聚集。被救上來的有許推官夫婦與他們的五歲幼子,戚武師定國與小後生戚蛟,在呂城鎮捉回的少年人。戚定國臂傷未愈,少年人則受了刑,遍體鱗傷。
戚姑娘將經過向乃父說了,向拼命三郎盈盈下拜,叩謝活命之恩。
拼命三郎不受禮,閃在一旁說:“先別謝我,目下咱們仍未脫險,已經陷死在此地了。”
戚武師不知水閣的形勢,笑道:“水困不住我們,愚父子水性不弱,等會兒去找船,出困諒無困難。老弟臺真是沙子湖的宋頭領麼?”
許推官臉色很難看,不悅地說:“沙子湖六名匪首中,這人最為兇悍殘忍。戚老弟,千萬小心,他不知是何居心,慎防他的陰謀。”
許姑娘卻沉著地羞赧地低鬟一笑,說:“爹,你老人家恐怕看錯人了。”
“為父會看錯人?”許推官訝然問。
“爹見過宋匪麼?”
“不曾見過,只知是個兇暴的黑臉匪首。”
“爹,這位恩公不是宋匪首。”
“什麼?戚侄女不是說……”
“如果是宋匪首,會舍死救我們麼?”
戚姑娘也一怔,說:“是啊!他……他……”
拼命三郎呵呵笑,向許姑娘笑道:“姑娘蘭心惠質,果然不愧稱清官之女。剛才在大廳賊人環伺之下,勇敢地為父請命,冷靜從容挑起賊人火併,膽識與勇氣,委實令人心折。一個深閨弱質能有此膽氣,姑娘,你值得驕傲。”
許姑娘盈盈下拜,顫聲道:“謝謝恩公誇獎,賤妾其時已別無抉擇,不得不情急智生妄圖饒幸。如無恩公援手,許戚兩家將生痛銜哀,死亦含恨九泉。賤妾銘感至衷,願來生犬馬以報。現今身在賊巢,生死難料,祈求恩公再施援手,賤妾死不足惜,惟願恩公拯救家父母與戚伯伯脫身,賤妾……”
拼命三郎避在一旁,舉手虛引,苦笑道:“姑娘請起,在下當設法出困就是。”
小後生走近拼命三郎,笑道:“宋頭領,我相信你不是兇悍惡毒的水賊。我叫戚蛟,十二歲了。你能幫我到對岸去找船麼?”
拼命三郎呵呵笑,說:“小兄弟,在下可從東海泅水至蓬萊,只要有水喝,泡上十天半月也死不了,可與蛟龍爭短長。但在這座百十畝大的荷池中,卻寸步難移。”
“什麼?你說……”
“這是一座泥淖,浮泥深有兩丈餘,水深不及足,小兄弟,你是不是泥鰍?我不信你的水性比我好。”
“什麼?這是兩三丈深的泥淖?”戚武師驚問。
眾人面面相覷,絕望的神色爬上了臉面。
拼命三郎點點頭,說:“不錯,已有兩名莊丁被打下,只一眨眼間便遭沒頂之厄。我這位魯莽的船伕,也差點兒嗚呼哀哉。”
“那……我們不是等死了麼?”許推官喪氣地說。
拼命三郎的目光在四處轉,笑道:“這座水閣是木造的,咱們死不了。”
“頭領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戚蚊興奮地說。
“小兄弟,你明白什麼?”
“拆下木板,丟下水面鋪路。”
“不錯,拆下木板,但不是鋪路。記得在下早年遊歷徐州以西黃河兩岸,該地的人在兩岸淤泥中行走,用的便是滑板,用篙撐著走。只要我們能出去兩個人,趕走了賊人,便可設法出困了。”
小戚蛟鼓掌大樂,興高采烈地說:“頭領大叔,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