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葉臻想起來,阿玖確實提過她有個師父。她目光中的柔色淡了下去,恢復了慣常的冷漠,“既然你師父來了,那後會有期。”
她心裡是鬆了口氣的。她隱隱猜到阿玖的身份,那麼阿玖對她來說就是個燙手山芋,正好人家師父來了。而且這師父來路不明又顯然是個高手,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恐懼,本能地要遠離。她雖然好奇此人身份,但這好奇有限,知道太多容易惹禍上身,這是她這麼多年學會的道理。她於是抱了抱拳:“前輩,告辭了。”
“噯!阿臻!等一下……”
葉臻沒管阿玖叫她,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門,感覺那雙暗金色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背上,似乎要將她整個看穿。她不覺便冷汗涔涔。
那到底是什麼人?葉臻一路回房一路想道。他口中的“藍藍”又是何人?他說自己是藍藍的女兒,難道是認錯了嗎?
彼時,葉臻只是在苦尋無果後放棄了思索。她這八年來見過看過聽過的無頭的秘密太多了,聽之任之的也太多了,不差這一個,何況她對自己的出身瞭然於心,且確信無誤,犯不著為一個大概是認錯了的莫名其妙的人多勞心力。
她回房收拾東西,在碰到一個小布包時,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她慢慢地把布包開啟,只見裡面躺著一截人的斷指。
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旁的都不太重要。眼下查到了葉家當年滅門的重要線索,還是得先趕快回去與阿冉商量對策才是。青閣也帶來了葉家管家在世的訊息,她需得親自去接他。
葉臻付了賬,拿出一塊圓滾滾的令牌,對眼睛一下子睜圓了的夥計說:“天字丁號的客人如果繼續住店,都記在賬上。”
那夥計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揣入懷裡,點頭哈腰:“好嘞,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葉臻餘光掃過角落裡幾張刻意壓低的臉,知道又是殺手,嘴角微微勾起,巧笑問道:“我往益州去,不知日落前能否到泗水?勞煩小哥幫我尋匹快馬來。”
“……能,能到。”少女嫣然一笑,看得夥計傻愣愣的,本是諂媚的笑容真實起來,“旁邊王家的馬是咱們鎮上最好的……姑娘問對人啦,我看馬的本事最好了……不過最近可不太平啊,姑娘一個人走得小心了……”
他絮絮說了許多,葉臻摩挲著刀柄,沒有打斷。
夥計出門去,不一會兒便牽了匹青壯的馬過來。葉臻放下兩顆銀瓜子,“多謝。”
她翻身上馬,便聽見後面也有幾人上了馬。
哎,煩人吶。
二月初二,龍抬頭的吉日,大家回家愉快地過節不好嗎?
葉臻在路邊買了幾袋子春餅,用棉布包好往身上一背,縱馬出城,走的正是泗水方向。
九州大陸是天瀾世界中的一小部分,齊國佔據中原沃土,西方隔著沙漠通往亞中大陸,西南靠著南疆所在的紅河高原,西北隔羲皇山連線夏國千里草原,北方是罕有人跡的極北冰原,東面和南面則是海洋。魏朝末年,國家腐朽,天災人禍,農民起義戰火遍及天下,各地政權分立,民不聊生。如今整片大陸雖然都歸屬齊國統轄,但仍有前朝殘留的世家和領主稱霸一方。
葉臻所在的邊城位於齊國版圖最西南角的永州,往東邊去就是益州,泗水則是益州首府,也是九州大陸西南最大的城市。
西南是高祖敗走益州後養精蓄銳的溫床,也同樣是前朝勳貴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在西南,新政推行遭受地方勢力的層層攔截,舉步維艱,百姓一直過著新舊交替中水深火熱的生活,未及真正安寧,又遭逢十年前那場驚世的陳梁兵禍。
葉臻縱馬疾馳,心中又隱隱作痛。十年前的陳梁兵禍,徹底改變了千萬人的命運,也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她萬萬沒想到,葉家會以與陳梁同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