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承擰眉道:“說來奇怪,‘天裂’破除時,無妄塔上的水晶應當會破碎。可這一路,我未曾遇到劫殺。”他又想起虛空中似乎在窺視他的那雙眼睛,微微打了個冷顫,卻不言及,只取出懷中一直揣著的那個古樸的錦盒來。
“不知他們打得什麼主意。”女帝沉吟片刻,接過錦盒仔細端詳,一邊道,“總歸如今碎片在我們手中。時間不多了,必須加快速度。”
錦盒開啟,古樸的羊皮卷閃過淡金色的光芒,浮出金色的文字,轉眼又消失不見。這時才看見,羊皮卷邊緣有不規則的裂紋,顯然是被暴力撕開的。
女帝難掩欣喜,站起身來,走到多寶玲瓏格旁,玉指覆上瑞腦消金獸的銅蓋微微一擰,咔咔一陣輕響,牆上吐出暗格來。又伸出食指對著凹型缺口一摁,啪嗒一聲,鎖釦開啟。
女帝取出裡面兩個錦盒,又一推,暗格收回,與牆面完全融合,不留一絲縫隙。
那兩個錦盒跟玄天承這個一模一樣,開啟後,裡面同樣殘破的兩張羊皮紙發生共鳴,發出幽幽白光。淺淡的金色文字浮現,女帝凝聚靈氣,冰藍的靈力順著指尖遊走到錦盒內部。她催動著靈力流轉,小心翼翼地注入每一個字元,良久,只見那金色文字輕輕跳躍變幻,融匯出隱隱約約的山河圖來。
“北山南海……”女帝皺了皺眉,“第四碎片在南疆南六城,且同樣已經被破除了‘天裂’,能夠被自由攜帶。”
“又與南疆有關?破了‘天裂’?”玄天承也皺起眉頭,電光火石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罕見失態地脫口而出,“莫非是當年被從葉家奪走的那個?”他眉間隱隱有了怒意,當年,究竟是誰重傷了楚國夫人,奪走了碎片,才導致葉家覆滅時無人能夠支援?
“或許。”女帝沉沉道。作為君王的她在一瞬間聯絡到了多方的關係,臉色霎時難看起來。她思考片刻,說道:“第四碎片可能牽涉眾多,而且我能感應到西南方向與南疆有數股強大的力量。既然‘天裂’已破,這次你不必親自去了,讓人帶碎片回來便是。”
因為找尋《陰陽訣》碎片茲事體大,女帝一貫只讓他親手交接,這回竟一反常態派人去?玄天承心中微驚,卻還是道:“是。我會吩咐下去。”
女帝指節輕輕叩著桌面,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麼,片刻說道:“延之,西南那邊,你們千萬小心。我知道,你和致明已經做了許多準備,但他們畢竟都是數百年根深蒂固的勢力。”
她微微嘆了口氣,想起來十年前愛子所受的牢獄之災,心臟似被凌遲,“我並不願你們冒險,但時間不多了。”她眸中一剎那劃過身為母親的憐惜,轉瞬就變為殺伐之氣。
玄天承眼尖瞥見她袖口被靈力化去冰霜後殘留的一點水漬,身形微微一顫。他心下沉沉,卻是恭敬地行禮,許下諾言:“陛下,臣定當與殿下戮力同心,掃除西南積弊。”
女帝笑起來:“去吧,鎮北侯。等平了西南,還有的是你與致明施展拳腳的時候。”
*
夏攸寧照舊送玄天承出來,一邊悄悄說道:“陛下重用侯爺,便不會賜婚,那是好事。”
玄天承聽出來夏攸寧的好意,只淡淡笑了笑。對於這些與鎮北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來說,他的仕途與婚姻的確重要。但他心中卻在想其他的事。
女帝剛才說,平了西南,才是他與梁王施展拳腳的時候,一瞬間勾起了他原本強壓下去的心思。
河清海晏,國泰民安。
這是十三歲,女帝叫他到乾元殿去時,在他心中種下的種子。
可是……
他在乾元門停住了腳步,不顧夏攸寧詫異的目光,看向寧壽宮的方向,思緒飄忽。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報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