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對話,在第三個人輕柔的語聲中緩緩開啟。
“……七十年了……阿寶,你受苦了。”
“幼華。”女子的神情不似老婦那般悽苦,只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幼華我不苦。反倒是你——我時常看著你,阿良哥死後你就一直不開心。你變老了,你一定很寂寞,很想他。”
詹幼華有一瞬間呆怔,低聲道:“阿寶,你為什麼還要留這裡……這世間早已經變了,你等的人也不會來再回來了……”她渾濁的眼中慢慢淌出一行清淚,流過溝壑滿布的臉龐,滴落在天青色布衫的領子上,“阿寶,你不要怪爹爹和姐姐,他們是迫不得已的,你……你……應該投胎去個好人家,把這些事都忘了……”
“幼華不要哭。”阿寶的神情有些焦急,然而眉宇間的愁抑卻似有舒緩,“我沒有怪過大哥,我……我本就和別人不一樣,他將我關起來也是按著祖先的規矩。若是不那樣,阿爹就會成為所有人的罪人。那場火是個意外……幼華,我不生氣,真的不生氣!我留在這裡,是為了等人呀。”
詹幼華雙手捂臉,微微顫抖:“阿寶,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樣的!你等的人不會再回來找你,他早就死了……”
“怎麼會呢?”紅衣女子蒼白的臉泛起一絲奇異的笑意,如柳絮一般輕柔的俯身,鮮紅的顏色圍繞在一臉茫然的周亦涯身邊,虛無的柔荑輕撫著他的臉,像是一陣淡淡的風:“你看……你看,他明明來了,他來看我了。他一定還記得我的!”
曾佳茵頓時愣住了,一時間沒法將這話翻譯出來,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周亦涯。鳳鳴的眼睛輕輕一轉,唇角浮起一絲瞭然的笑意。
馬荊棘大急:“阿寶姑娘說什麼了?”
曾佳茵猶豫著,慢慢說道:“他說……你身邊這個男生……就是她要等的人。”
馬荊棘又一次的,呆了。
可週亦涯原本茫然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雖然他看不見阿寶,卻知道她就在身邊似的,微微的轉了轉頭,黑眸沉沉如水。
詹幼華突然“唔”的哭出了聲,瘦骨嶙峋的雙手用力的按在臉上,眼淚在指縫間如泉洶湧。
馬荊棘愈發糊塗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來幾句話是說不完了。我有些渴了,有水喝嗎?”這回說話的是鳳鳴,話雖然是對大家說的,眼神卻落在曾佳茵身上。曾佳茵眼睛一亮,立刻接道:“家裡有春天新摘的婺綠春,我去泡茶,大家前屋裡坐。”
出門的時候,馬荊棘才發現天上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滴落在老舊的屋瓦磚石上,發出大小不一的清脆聲音,彷彿無數生靈,正默默的吐露著未知的秘密。
一路上,她在這間舊屋裡發現了更多的妖怪,也許因為鳳鳴的關係,小妖們都遠遠的躲在牆角柱後偷偷的看著。只有阿寶,在失去了鎮魂咒的桎梏後,一點也不懼怕的飄在周亦涯身後,眼中痴痴,只是盯著他瞧。
有些事情,馬荊棘突然明白了。
山路上的那次遠遠的佇立,老屋內那次遙遙的相望——並非故意嚇人,而是因為周亦涯!因為她等的人,終於得見!
再仔細回想,那時候群魔破門而入,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被咒術吸引而來的是那些低等魔物,她只是為了保護他!
可是周亦涯只有二十歲,這七十年前的往事又怎會與他相干?
難道他其實是個活了上百年的……
馬荊棘的眼睛骨碌碌的朝周亦涯臉上瞄去,滿是好奇。最近怪事見多了,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她都可以接受。
周亦涯對上她的目光,微一皺眉,抬手推開她的臉:“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頓了頓,又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