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停在她肩上。
“世上有很多人,可能活了一輩子也沒有什麼值得回想的記憶。你的昶哥死了,玉華死了,他們已經把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都忘了,可是你還記得——直到天荒地老你都記得。你已經比他們幸福的多。你的愛,是永世不滅的啊!”
永世都不會消失的愛,這是每個女孩少年時的夢想。曾幾何時,這樣的財富慢慢的不見了。這是個現實的社會,誰還稀罕愛情呢?
誰還需要這種情感?
“來,阿寶,我們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去看看昶哥哥的故鄉,可以去看看遙遠的美國,世界上還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的路還很長……”
在她身後,一聲疲憊的“阿寶對不起”,帶著淡淡的灰塵和潮溼的黴味兒,迴盪在每個人的耳邊。那是崩潰之後的無力,是一輩子心上帶著枷鎖的重累,沙啞,而絕望。
來,喜寶,離開這個地方,忘記那些痛苦,記得那些喜悅。縱然世間為微塵,亦能為你訴說這因緣。小倩遇到採臣,結局註定分離,可留下那一場相遇,即便不能相守,也是足夠。
銀杏宮 39.歸去
挖墳這種事,十分適合沒有月亮的晚上去做。若是還下著點小雨,颳著點小風,那就更有feel了。
馬荊棘抱著胳膊,和蘇香緊緊靠在一起,看著眼前那塊古舊石碑下越挖越大的土坑,相對無言,唯有磕牙聲。
三更半夜,在這深山裡的亂葬崗,周圍鴉聲切切,一群古怪的人聚在一起,還有一隻鬼。
浮生的荒唐,只有比小說戲劇更甚。
揮著鋤頭幹體力活的人是杜非凡,加上鳳鳴的兩個弟子。絡腮鬍大叔和司機大哥都是研究民俗的,聽說在京城業界還很有名,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管一個才二十歲的小夥子叫“老師”。不過聽說要開棺,兩人二話不說捋起袖子就上,熟門熟路,想必做這事也不是頭一回。
馬荊棘也看過關於盜墓的書,什麼洛陽鏟摸金符黑驢蹄子,可是顯然這些專業知識現在全都用不上。喜寶的墳墓很簡單,雖然不至於曝屍荒野,卻也只是一口薄棺淺埋,石碑很小,只寫著“郭喜寶之位”五個字,生卒年代和立碑人都不曾寫上,大家夥兒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瘋長的野草和雜樹中找到了小小的墳塋。
馬荊棘看了一眼飄飄搖搖的坐在樹枝間,眼神空洞,愛恨不再的喜寶,輕輕的嘆了口氣。這隻鬼雖然被她說動,可到底是不能像從前一樣了。
她朝鳳鳴靠了靠,低聲道:“那個詹玉華老太太要你找喜寶做什麼?覺得年輕時候做的事太缺德了,現在要懺悔嗎?那怎麼不捐點錢來幫喜寶的墳修一修?”
鳳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帶上一點嘲諷的笑意:“如果可以,我想她一定願意這麼做。”
“她不可以?”馬荊棘一愣,“為什麼?”
“你忘了我是和什麼東西打交道的?”
“什麼東西?”馬荊棘一愣,突然明白過來,跳起來指著他,連話都說不好了:“你你……你的意思是,詹玉華已經……已經死了?她是死了才來找你的!”
鳳鳴淡淡道:“她在那個世界過得不好,受了苦不能投胎好人家,就想辦法託人到陽界找到我,想說如果解了喜寶身上的咒,能不能減輕一點罪虐。可惜這種咒解不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不遠處的詹幼華卻聽得渾身發抖。
做了虧心事,來世總有業報。投胎螻蟻畜生也是一輩子,生不如死。
馬荊棘同情的望著老人。幼華的罪,是沒人可以代替偏幫的,但她至少和阿良恩愛相守了一輩子,不像姐姐玉華,生的時候被孤零零的一個人拋在異國他鄉,機關算盡,老死不相往來;死後還要下油鍋地獄煎熬,煎滿七七四十九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