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又長又細的手指頭,簡直如同五個鐵夾子,雖然夾住了自己並不覺得痛,然而要想脫開是怎麼也不能夠。這人另一隻手還拿著那枝小弩箭,韓鐵芳不得不橫刀作準備應付的姿勢,厲聲回答著說:“你快放手!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不要認錯了人,你一個病人,我真不願意跟你意氣,快點放開我!”
這病人卻一點也不為他的威嚴所嚇,眼睛直直地瞪著他,露出一點女人似的忸怩的態度,說:“我看著你很具眼熟,使我想起來了一個故人,我對你真是毫無惡意,你別疑惑,我也不是甚麼強盜土匪,我是由……”猶豫一會才說:“我是由西安府來的,打算往北京去,不意走在道里病了,就暫留下來,請你告訴我詳細的來歷……”
韓鐵芳益發覺得這個人奇怪了,又詳細地看了看他,真不能斷定這人是男是女,就想:他既然說的是北京話,也許是個宮裡的太監,因病流落在此地,也怪可憐的。他手中那枝小箭,不定是從那裡拾來的,大概是個小孩子射鳥用的玩藝兒,其實未必會武藝。於是韓鐵芳就氣色緩和了一點,說:“你決不會認識我,我是才從洛陽出來,以前並沒出過外,實同你說,我不姓方,我是姓韓,我的原名良驥,號叫鐵芳。”
說出來,自己覺得真是慚愧,心說:叫人知道我是韓老善人之子還不要緊,萬一曉得我是那不仁不義的柳穿魚韓文佩之子,那我的臉上得多麼無光,他這樣地想著,那個病人也頓然像很失望的樣子,就將他的胳臂放開了,退後一步,面上呈出一種悲慼難過的樣子。
這時那匹黑馬慢慢地走上來,走到它的主人身邊,病人、瘦馬在這莽莽的荒山之上,情景十分的悽慘,韓鐵芳就又囑咐說:“我勸你還是離開這裡,我同戴閻王已決定要拼命,說不定就要打到山上來,你這人倒不甚要緊,這匹馬實在是招事。”那病人這時又彎著腰,劇烈咳嗽了起來。
韓鐵芳轉身走了幾步,聽見身後咳嗽又止,他忍不住回頭又去看,就見那人往地下吐了兩口痰,依然面色蒼白,喘息不止。韓鐵芳心中不由有點發緊,暗道:這個人一定是活不長了,他若死在這兒豈不可憐,我不如打聽明白了他的身世,如果他在近處還有其麼人投奔,我就資助他幾兩銀子叫他去吧,死了也好有人埋葬他。
於是回身又走了兩步,忽見這個病人一揚胳臂,喊了聲:“小心你的身後!”韓鐵芳吃了一驚,急忙回身,只見身後十步之遠正站著五個人,其中三個人提刀兩個人拿著弩弓,都向著他發著獰笑。他就趕緊又向後退,把刀一橫。對面為首的正是剛才在戴家莊與他交過手的那武藝頗為不錯的大漢。
這人率眾逼了近來,把明晃晃的鋼刀舉起,說:“韓鐵芳,你逃到這山上來,就以為沒有你的事了嗎?你向山下低頭看看!”韓鐵芳往四下一看,原來東西南北,各路都有拿著刀槍弓箭的人齊都往山上爬來,足有四五十個,其中還有戴紅纓帽的,好像是官人。韓鐵芳將身側了側,一眼看見那病人牽著馬還在廟門外站著,廟裡的小尼姑跑出來拉他,他卻搖著頭不肯進去,韓鐵芳就急喊一聲:“你們都快進去,關上門,不要在外受了誤傷。”又向那大漢說:“你們來此與我一個人拼命,可千萬不要傷了人家廟中的尼姑和在這裡養病的人……”才說到這裡,“嗖嗖”兩枝箭向他射來,幸虧他躲閃得敏捷,都沒有射中。
韓鐵芳氣極了,掄刀跳起,直撲大漢,罵道:“你們騙我來這山頂上,率眾圍我,算是甚麼本領?施放弩箭,又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