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是:“天地冥冥……”
病俠吃的飯不多,韓鐵芳也匆匆地食畢,就趕緊叫店夥打洗臉水、算賬、備馬。收拾一番,由他把店飯賬付過了,此時外面已將馬備好,病俠遂也掙扎精神,隨同韓鐵芳走出,到了外面,將包袱寶劍在鞍旁系好,就一同出門上馬,不再進城,出東關越城北,韓鐵芳於此處就看見遠處山脈綿延,近處黃河奔放,水聲非常之大,有不少人在那裡張網捕魚。附近的樹木也很多,景緻十分幽雅。
韓鐵芳此次由洛陽西來,還真是沒有看見過這麼好的地方,他一時心情暢快,不由得連臂上、耳朵上的疼痛全都忘了,他就說:“呵!這真是個好地方。”病俠在馬上稍稍轉臉向他說“這算甚麼?
新疆比這裡可好得多。”韓鐵芳一聽,不由一陣驚異,自己一向都以為新疆只有荒涼的沙漠,是一片惡水窮山,而這病俠如今竟說出這樣的話,他在新疆多年,話絕非假,如果那裡真是一個好地方,自己結交一個朋友,不,那也許是我的兄弟,在那裡住一世,可也快樂。只是,他到底是男是女呎?是玉嬌龍抑或不是呢?於是一邊騎著馬,一邊觀察病俠的容熊和行動,病俠假若真是個女子,那不用說他年輕時,就是現在也可稱得起是個美人。同時他雖然有病,而那騎術的矯捷,顧盼時風姿之英朗,以及他那口寶劍,那口不知戰過幾許奇俠,殺戮過多少賊人的一口寶劍,又真非玉嬌龍那樣的奇俠不足以當此。
雙馬往西行去,渡過了黃河,沿途遇見客商很多。又走了二十多里到了崔家崖,附近有山,地勢頗為雄壯,再走三十里又到了西柳溝,二人就在這裡用畢了晚飯,這時日色尚高,二人依然向西行。
病狹的咳嗽已略輕,精神也十分煥發,韓鐵芳也不顧鞭傷的疼痛,只是催馬緊隨。再走便見黃河如帶,飄蕩放在,路越曠,山越多,天色漸漸昏晦,來到一個地方名叫新城鎮。
此地有居民約二百餘戶,大街一條,店鋪也不少。他們找了店房進去,今天韓鐵芳倒不願意跟病俠住在一間屋裡了,可是又趕上這店房住的人擁擠,兩個人還得住在一間裡,同時這屋子還沒有昨天住的一半大,只有一鋪土炕。韓鐵芳倒覺得很拘束,屋中燈光雖小,但很明亮,韓鐵芳騎馬跑了一整天,汗已浸透了衣棠,淹得臂上的鞭傷非常疼痛,他不得不脫去了這身衣棠,另從包袱裡找出新衣棠來換。
這時,病俠卻像慈母似的走了過來,他的面容上浮著一層愧色,他細聲兒柔和地說:“傷得很重吧?唉,我的脾氣真不好,多少年來我總是改不了,讓我來看看吧!傷得要緊不要緊呀?我這裡有藥我可以給你敷上。”他輕輕地抬起韓鐵芳的左臂來,卻忽然見有一塊三角形的紅蘿由韓鐵芳的衣裡掉在膝上,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的手就不禁一顫,將韓鐵芳的胳臂放下了,卻過去拿起來那塊紅蘿,就著燈光下仔細地去看,還慘然她笑著問:“這是其麼?是你出來時你的老人給你帶上的,還是鎮邪用麼?”忽然一下掉在地下了,他又趕緊彎下腰去撿,撿了半天方才拿起來,卻又勾起來他的一陣咳嗽,咳得他眼淚如拋豆一般的往下流,他擦擦眼睛,卻又斜對著燈光來看韓鐵芳。捨不得似的,把那塊紅蘿拿了半天,方才珍重地放置在韓鐵芳的身旁。
韓鐵芳這時耳臂俱痛,就斜身臥下,咬著牙忍受。病俠卻一邊咳嗽著,一邊走過去,從他的包袱裡取出一小紙包藥,走過來輕輕地給韓鐵芳灑在臂上,韓鐵芳連說:“多謝多謝。恕我不能起來啦。”臂上灑了藥,覺著一陣發涼,同時又覺著發溼,一滴一滴的,彷彿有雨點淋著似的,他一扭頭,瞪著眼看去,病俠卻敷完了藥已經轉過身去。韓鐵芳臂既痛,身體又乏,少時店夥把茶飯送了進來,他都不想起來去吃。
病俠親自把麵碗端過來,溫和的說:“你吃點吧!趕了多半天的路,怎好不吃點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