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往他碗裡送,很快,剛剛才勉強掃平下來的粗瓷大碗又堆得象座小山般高。陳君憶面色如常溫煦微笑,只不過,伸腿暗踢娉婷。
“要喝湯嗎?”娉婷忍笑,只作不懂。
“那就喝這鯽魚湯吧,一大清早才從塘裡撈起來的,鮮著咧。”娉婷的大伯姆聽見,趕緊給盛碗奶白色的鯽魚湯放陳君憶面前。後者的臉色瞬時變得比湯還白。
娉婷把所有的笑意都凝聚在咬著一雙筷子的牙齒上,這才沒樂出聲。
我就看你心不心疼!陳君憶氣悶,也不再求助,端起碗大口大口往嘴裡塞,沒一會,有隻碗碰了碰他的手臂,“大伯姆不叫你喝湯嗎?”娉婷衝那碗她已經喝了大半的魚湯嚕嚕嘴,一邊說,一邊將他的飯碗拿了過去。
陳君憶笑,打個飽嗝,撥出一口長長的氣。
吃了飯走出籬笆院,見娉婷正將他飯碗裡的飯菜往狗盆裡倒,邊上兩隻狗樂不可支地搖著尾巴相候美食。目光瞟見他,故意大了聲音對狗說:“慢慢吃,慢慢吃,你家哥哥食量有限,這幾天可就便宜你們了。”
“就是就是,幸虧你家嫂嫂還算有良心,疼人比疼狗多一些。”
娉婷紅了臉,起身怒視他:“臉皮厚,誰是‘你家嫂嫂’?”
“誰疼我誰就是。”
清清涼涼的山林薄寒中,娉婷試汗:“陳君憶,你以前沒這麼饒舌的!”
“是呵,跟好人學好,跟壞人學壞。某個人撒謊,把自己家說得一貧如洗,還害我以為來得真得住窯洞、吃窩頭,結果,風景旖旎,自給給足,樂陶陶反倒逍遙賽過大都市裡為生計奔忙的人們。哼!”想到自己曾為娉婷的嚇唬通夜深思熟慮,陳君憶心下不忿。
“你只見著那一大桌的魚肉,沒見我爹把下蛋的母雞都殺了來款待你,那一刀下去,我娘又得愁今年的鹽錢了。還有圈裡的豬,本來算著是開春的農藥錢,你要再住兩天的話,估計它們的性命也不保。爸媽不願作子女的在外面被人瞧不起,打落牙都是自個嚥下。你看我大伯,不到五十,腰身就弓成七十歲的老頭相,那全是年輕時想多掙點錢,把好好一副身子板扔在了煤礦場。撒謊?真要是過得好,誰會騙人說不好?狗是農家人的朋友,養不養無所謂,沒有興吃的道理,可是,早上我還聽著老人們在商量,說城裡人好吃狗肉,要不行,就殺了小小旺財和旺福給你帶回去。哼,你哪知道,現在的旺財和旺福是樂天走之前抱回家的,要讓他知道了,不得又難過好久。”
陳君憶在娉婷的憤憤中靜默了一會,攬過她,抵額在她的髮際中正想說什麼,娉婷止住他:“你別想著拿錢作補償,我說這些,也不是指著這些畜牲賣個高價。我們家最苦的時候都已經走了過來,現在更不會需要……”
“需要,”陳君憶打斷她,“你需要我疼你,需要我愛你,需要我好好珍惜你。你家以前是誰的主心骨我不知道,但以後,我告訴你,娉婷,我就是你家的主心骨!我會代替老人和你照顧這個家、照顧樂天,以及,圈裡的豬、小小旺財和旺福。因為他們屬於你,所以,也就屬於我。”
你說真的假的?娉婷傻眼。繼而,猛烈搖搖頭,不敢相信地問:“你從哪本言情小說裡背下來的?”
陳君憶揉了她的頭髮笑:“傻丫頭,對自己深愛的人說愛她,還需要背橋段嗎?你聽,”他摁了她的頭入胸,“句句發自肺腑。”
娉婷又紅了眼。她咬咬唇,既惱又羞,自己不待是這樣的感性的呀!漫說打小愁苦生計和責任,就算是與方鵬飛分手後那段最悲苦的日子,也沒說象現在這樣動不動就紅鼻子紅眼睛呀。這還真是個前世的冤家了!
“嗯哼!”背後響起高咳聲,兩人嚇得趕緊□。回頭一看,娉婷媽笑眯眯招手:“我說那君憶呀,來,再刮遍寒筋。山裡寒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