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爵位,連侯爵老爺也來同咱們家相交了。家道中興,可謂是喜事。”夏春朝在旁立著,聽見這話,便笑回道:“回老太太,也並非為少爺做了官,還是為昨兒街上的事情。若不然,朝廷敕封的旨意才下,怎麼人就上門送禮來了?又不曾生了順風耳的。”
陸賈氏臉色一沉,說道:“你懂些什麼,那些話不過是個由頭。人家出入朝堂的,訊息豈不更靈通些!”說著,頓了頓又沉聲道:“春朝丫頭,往昔怎樣,就不提了。如今勇哥兒做了官,咱們家凡事都要立起體統來,方才不失了身份體面。就如今日這樣的事,你一個內宅婦人,怎好就走出來見客?家裡上有我,中有你老爺太太,隨意稟告一個,也輪不到你來見客。少女嫩婦的,就走出來,豈不令人恥笑?你往後言行需得留神,同那些誥命往來也想著自家的門第身份。既是勇哥兒的顏面,也是你的尊貴。”
夏春朝淺淺一笑,頷首道:“我當家這些年了,人來客往哪一次不是我出面招呼。老太太早該說這話來,怎麼今兒才說?若是當真是哪家的男當家來了,我自然命人請老爺回來。這個李福,想必只是人家府上的一個外管家。算起來,不過是個下人,又何必實在抬舉?做的過了,反倒惹人看不起。何況,我也並不曾失了禮數。”
她在陸賈氏跟前素來溫婉恭敬,今兒忽然來了這樣一番不羈的言辭,令陸賈氏措手不及,呆怔當場。
只聽夏春朝又道:“旁的孫媳也不知,孫媳只知有銀子買米下鍋,沒銀子一家子餓肚子。少爺做了這個官,雖說有那些俸祿,一家子開銷卻是越發大了,夠不夠盤纏,老太太心裡可有數?”說著,她微微一笑,欠身作福道:“孫媳後宅還有事,先告退了。”說著,吩咐管家旺兒將侯府送來的禮收了,清點入庫。她自家便帶了丫頭往後宅去了,撇下陸賈氏一人在堂上坐著。
陸賈氏坐在位上,面色沉沉,一言不發,兩道掃帚眉間或一抽。寶蓮在旁看著,知她這是心有不愉,試著問道:“老太太,這裡風大,客已是去了,不如咱們也回去?”陸賈氏卻如不聞,坐著紋絲不動,半日方才抬身道:“也罷,你們太太也不好了一向,咱們過去瞧瞧。”寶蓮趕忙扶了,又陪笑道:“奶奶今兒想必身上有些不快,老太太卻不要與她計較。”陸賈氏眉毛一挑,向她笑道:“你們奶奶怎麼了?”寶蓮一時語塞,只聽陸賈氏又道:“你們奶奶說的,倒都是大實話。”說著,就抬步下階。
夏春朝回至房中,旺兒已打發自家婆娘送了庫單進來。她看了一回,見並無出入,打發了人去。忽覺腹內餓的厲害,方才憶起一早未進食水,招了寶兒問道:“我的早飯拿來了不曾?”寶兒回道:“拿來了,今兒是紅豆稀飯和油炸檜。因怕奶奶去的久放涼了,擱在爐子上溫著。奶奶吃,立時就端來。”夏春朝道:“快去端來,可把我餓壞了呢。”說著,遲了遲又道:“還有咱們年裡收著的小醃菜,也弄一盤上來。”寶兒應聲去了,珠兒過來收拾桌子,等著擺飯。
寶兒手腳慢,一時不及過來,珠兒便趁空問道:“奶奶今兒對老太太說話很不客氣呢。”夏春朝笑了笑,並沒接話。珠兒又說道:“我怎麼覺著,近來奶奶的性子變了?老太太、太太跟前是不似以往那般恭敬了,連和少爺也拌起嘴來了。”
夏春朝先不答這話,只問道:“你覺著我這樣是不對麼?”珠兒搖了搖頭,說道:“奶奶自有奶奶的道理,何況太太有時也很不像話。”
夏春朝點頭嘆道:“這幾日,我也是想明白了。我為什麼要怕她們?一家人吃穿都靠著我,我卻還要看他們的臉色,連個主意都不能有的,哪有這樣的道理?這幾年我不是不曾敬著他們,然而我把他們當長輩敬重,他們又哪裡有個長輩的樣子?你退一寸,他進一尺,越發敬出些是非來!既是這等,我為何還要敬著他們?我如今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