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府中燈火通明,果然雲集了洛陽城中許多醫官,看來來者並未撒謊,管家看到京兆王前來,匆匆迎了出來。
而就在元愉剛要跨進府邸的大門之時,卻瞥見那東面的天空火光沖天,還隱約有吵雜的聲音。
這是?
“王爺,那是王府的方向!”鎮南指著那已被燒紅的天空大喊。
王府失火?
“速速回府——”只覺一陣驚心,元愉來不及多想,躍上馬背疾馳而去,不曾踏進大司空府半步。
那夜空下的火舌不斷地舔舐著夜色,照得夜通紅。
……
當陽光灑遍大地,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唯有那大火後的廢墟上還有白煙飄搖。
昨日那場大火,正是從元愉的房中燃起,待元愉趕到之時,那火勢已經無法控制。家奴們一桶桶將水潑向那失火的房子,怎奈那秋風呼呼鼓起,卻將大火燒得更旺。
元愉不顧一切衝進火海中,口中呼喊著穆榕榕的名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卻哪裡還尋得了穆榕榕的蹤跡。
火勢已是無法控制,若非鎮南等人拼死將他拉出火場,那坍塌的房頂定會將他埋葬在那火場中。
他大紅的袍子被火灼出密密火痕,還有沾溼的血漬粘在衣上。他一次次想要再次衝進火海中,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四五個侍衛齊齊上陣才勉強將他架住。
“榕兒——”
“榕兒——”
那一聲聲撕聲力竭的喊聲劃破夜空,直至沙啞,聽得人肝腸寸斷。
……
荷塘上只剩下枯黃的荷葉與凋謝的荷花,秋風襲來有些涼意。
男子著了白袍站在荷塘邊,怔怔地望著那塘中發呆。
“王爺。”鎮南步到他身後,看著他如此寂寥的背影,不由得輕嘆。“廢墟已經清理完畢,火勢實在太猛將所有都化為灰燼,就連公主的遺體……也沒有找到……”他知道這將是元愉一生的傷疤,可是他又何嘗願意看見自己的主子難過。“請王爺,節哀……”
元愉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負手站在那塘邊,目光呆滯。
就這麼離去了嗎?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像一陣風一般離去,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蹤影。
她身子那麼弱,他怕她睡不好,令了房子周圍不得有家奴和丫鬟打攪,誰知這大火被人發現之時,已是無能為力了。她病得連走路都困難,又怎能跑得出來……想到昨日一別竟是永恆,那心頭的痛就無法泯滅。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元愉轉身面向鎮南,向他微微擺手。
鎮南看到元愉的臉,怔了一下,那一絲驚詫又轉瞬即逝,他微微低頭,“諾!”轉身離去。
一陣風拂過,塘上泛起層層漣漪,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就似她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又突然消失一般。
元愉步到塘邊,忽的飛身躍入了那塘中,水面上濺起重重的漣漪,那枯荷也隨著來回晃動。
陽光照在塘面上,映出那藍天白雲,就似他們在邊城的草原上策馬馳騁時那頭頂的藍天。
他們的笑他們的歡聲笑語,久久在那天空中迴旋。
漸漸,那水面恢復了平靜,就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寧負天下不負卿,
紅顏薄命悲悽悽;
欠卿一缽傷心淚,
轉世來生再相依。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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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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