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步不差,連方向也沒有錯。
在場眾人皆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個瞎子竟然憑著耳朵也能辨清方位,不由得感慨萬千。
“皇上請用茶。”她跪在元恪面前,將手中的茶杯舉過頭頂,臉上的笑容依然。
元恪也有些驚訝她超凡的判斷力,復而又想起了初次見她之時,那時候她還為自己帶路,還有日前看見她自己刻苦記憶腳下步子與方向之事,心裡有些感慨。
看著她的那雙眼,似朝露若明珠,那一臉的溫婉笑意卻為何將他的心刺痛,他說不出原由。
接過茶杯,他卻仍是沒有叫她起來,抿了一口杯中香茶,雖然心中怒氣未消,可是卻為何每一次見了她又討厭不起來了。
穆榕榕恭敬地跪在他面前,順從地低著頭。她的笑完美得無懈可擊,卻有她自己才能嚐到的自卑。
元恪緩緩放下茶杯,“朕有些餓了,去給朕拿些吃的來。”
陳公公這廂就要傳下人去拿,還沒出聲便被元恪瞪了一眼,慌忙斂住了聲。
穆榕榕點了點頭,“諾。”語罷起身朝著廚房走去,院子裡的路她早已爛熟於心。
待她走遠了,陳公公輕聲問元恪,“皇上,你這是?”
元恪起身,伸手撥了撥琴上的琴絃,有些不悅,“朕的事,沒有必要向你稟報吧。”
“皇上恕罪。”陳公公低頭退下,沒有再說話。
元恪修長的手指撫弄在琴絃之上,琴絃之上飄出的便是一首《高山流水》,原來他也是善弄絲竹之人,只是這曲子彈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收回了手指,原來許久不曾撫琴竟已生疏,連曲譜也不大記得了。忽的想起了穆榕榕指下飄出的天籟,真是難以想象一個有眼疾的人要將這琴撫得爐火純青,要付出怎樣異於常人的艱辛。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穆榕榕端著托盤從廚房翩翩走來,那步子絲毫不似一個有眼疾之人,就連哪兒有臺階她也爛熟於心。人還未至跟前,托盤中蓮子羹的香味就已飄然而至。
“皇上請用。”她跪在地上小心地將托盤舉過頭頂。
元恪伸手去接,卻怔了一下手僵在原地,,“這院子裡,沒有奴才嗎?”
“稟皇上,覓景苑中只有奴婢與丫頭翠兒,今日丫頭翠兒 去內務府領膳食去了,故只有奴婢一人。”她繼續舉著托盤,低著頭。
元恪沒有再接話,端起蓮子羹,一雙星眸卻看著穆榕榕滿手的大小水泡,還有她臉上淡淡的幾抹灶灰,可以想象出方才一個瞎子是怎樣做出的一碗蓮子羹來。
元恪頓了頓,復而又將蓮子羹放回了托盤,沒有再說一個字,領著眾人起身離去了,只剩下穆榕榕還跪在原地。
☆、春江明月2
京兆王府。
絲竹聲聲繞樑不歸。
元愉坐在園中,手中的酒杯“啪——”地摔在地板上,濺起一地瓷片。
“這就是洛陽的‘天下第一’?”他指著面前撫琴的女子問站在身側的鎮南,一雙朗目中滲著怒意,冷若冰霜。那手一甩,寬大的衣袖便隨著搖擺,一頭烏髮只隨意以玉簪束起,渾身透露出來的霸氣咄咄逼人。
鎮南滿頭大汗,低著頭不敢直視元愉的眼睛,“王……王爺,這……這洛陽城所有出名的琴師都……都給你請來了,就……就這些了。”
數米之外撫琴的女子嚇得渾身戰慄,琴聲戛然而止,情急之下卻不知所措。這個京兆王是出了名的壞脾氣,惹惱了他可不是一件好事。其實這最近來過京兆王府的琴師們琴技都著實算得上精湛,絕不是泛泛之輩,可就是不和元愉的口味。這兩月以來,他的王府中洛陽城所有知名的琴師都已一一來過,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令他滿意。幾乎讓人以為這個從不聽琴的王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