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她父親雖然讓她母親和她留下來,卻始終不會讓她入籍,更別說是讓她去上學了,有這種半像人半像鬼的怪胎女兒是伍哲夫生平最大的恥辱,這種醜事怎麼可能由它流傳出去,損了他的顏面。
所以她從小活動的範圍就只有這間鐵皮屋和屋外的一小一片空地,讀書識字都是她母親教她的,上課的課本就是母親櫃子裡的醫書和藥書,所以雖然她沒上過正規的學校,但基本的醫術和藥理知識還是有的。
“你放心,我以前從來沒有醫過人。”她頓了會兒才說,“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病人。”
昊日聞言不禁一愣,一會兒回過神,連忙低頭察看自己的傷口,他覺得傷口好象有點潰爛了。
“你的傷口沒爛,別太心理作用。”半月說完,又不太確定的回問一句:“這個詞是叫'心理作用'沒錯吧?”
昊日點點頭,也明白了自己剛才的反應確實是心理作用,她把傷口包紮得相當好,看來也處理得很乾淨,只是有些奇怪她後來補問的那句話,這個詞早已經普遍到三歲小孩都能琅琅上口,她難道還不能確定自己用得對不對?
“從我母親死後,你是第三個跟我說話的人,這些詞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所以不知道說得對不對。”半月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主動為他解答。
“令堂過世幾年了?”
“五年。”半月淡淡回道。她不是不難過她母親的死,只更明白她母親從死亡中獲得的解脫,就是那一天,半月終於在她母親臉上看到一抹幸福的笑容。
“那一年你多大?”
半月笑了,“你的好奇心真重。”
“對不起,我忘了年齡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但不是我的秘密。”半月盛起熱粥,小心翼翼的端給他,那一年我十七歲。“
昊日一怔,“我妹妹也是十七歲那年死的,我中槍那夜是她的祭日。”
“我很抱歉……”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提起的。”昊日擺擺手表示無所謂,又回到原來的問題,“為什麼我是第三個跟你說話的人?”她說得一點都沒錯,他的好奇心還真不是普通的重,但奇怪的是,他以前怎麼都沒發現自己這麼好奇?
“我父親不喜歡我在外面拋頭露面,怕嚇壞路人。”
這話當成玩笑話還可以,但若是真話未免大傷人。“你父親這麼跟你說?”昊日心中突然起一陣不滿和憤慨。
“我是長得很嚇人沒錯、他也必須注意到他的顏面問題。反正我也不喜歡跟人交際,其實倒也無謂。”
半月不知道目已為什麼會和他這麼聊起來,她向來不多話的,連認識四年的中藥店老闆都不曾和她聊過這麼多話,但她卻能和這個倒在她家門口的陌生人談她自己的事,看來她真是太久沒說話,把自己都悶壞了,才會隨便找個人就說個不停。
“其實,你長得很——美!”這口氣連昊日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言不由衷,敷衍得緊。
“你真善良,我知道自己的長相,你不用安慰我。”
“不,我是說真的。”昊日回應之快速連自己都嚇到了。
半月摸摸柔美無暇的左頰,“你說的是這半張臉吧!我母親總告訴我,人不必所說得每一句話,只除了這一點,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想正瞪一眼的人,在這個只重視外表的世界會有人愛嗎?”
“昊日啞然,他想大聲告訴她會的,可是連他都不確定,又怎麼能說服她?
“看吧!你也不相信,不是嗎?”半月輕搖了下頭,接過他手中的空碗,“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哦,對了我叫作嶽昊日,你呢?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姓冷,冷半月。”
“我昏睡多久了?”昊日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