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差地別的身份變化，讓蒼雲帝不禁感慨萬分，心情尤為複雜。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密室，最終，定格在牆上那副畫上。
水墨工筆，桃花灼灼。
畫上的男女親密相擁，衣袂飛揚間，沾染了粉色的桃花瓣。
一低眸，一抬首，目光相對間，彷彿有無盡繾綣的情意，再容不下任何東西。
蒼雲帝站在這幅畫前，看了很久。
直到君無塵走上前，“父皇。”
“雲丫頭走了？”蒼雲帝頭也沒回，聲音溫和。
“嗯。”
“她跟著你，也算受了不少罪，多上心照看一點……”
蒼雲帝頓了頓，輕嘆道：“別像父皇一樣。”
君無塵安靜不語。
蒼雲帝也沉默下來，看著牆上的掛畫，許久才問道：“無塵，你覺得這幅畫……好看嗎？”
君無塵瞥了一眼牆上的畫，淡淡道：“父皇覺得好看，那就好看，兒臣不評價。”
蒼雲帝苦笑一聲。
姬秀靈親手繪製的畫，讓君無塵來評價，確實不合適。
畢竟，君無塵是先皇后的兒子。
先皇后的死因，即使不是姬秀靈親自下手，也必然與她脫不了干係。
時光匆匆過去。
當初沒能狠下心查個水落石出，如今再想後悔，卻早已經來不及了。
“二十多年了啊……”
蒼雲帝幽幽輕嘆，疲憊地擺擺手，“去吧。”
君無塵眼神示意，以龍一為首的隱龍衛以及虎威軍，立刻湧入密室，開啟機關深入地牢，將一個個被囚禁的武者救了出來，抬到外面大殿上。
一時間，哀嚎痛呼的聲音不斷。
蒼雲帝也沒有離開，鳳棲宮情況太複雜，他必須親自坐鎮。
等到所有武者都被解救出來後，蒼雲帝還親自下了一趟暗牢，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小牢房，以及藏在暗牢深處的血池、凹槽與拋屍坑。
屍坑的牆面已經被挖開，可怕的腐臭味道沖天而起。
虎威軍和隱龍衛正在坑邊繫著繩子，捆好了籮筐，十幾個用溼巾蒙著臉計程車兵小心翼翼地下了屍坑。
很快，一筐又一筐的屍骨殘骸被運了上來，整整齊齊地擺在密室裡。
腐臭味已經燻得人完全睜不開眼了。
蒼雲帝的臉色冰冷鐵青得可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拳，剋制不住的渾身顫抖。
“這麼多！竟然有這麼多……”
蒼雲帝神情繃緊，每一個字都像淬了血，字字咬碎牙關：“這麼多的屍骨，都是我蒼雲國的子民！這都是姬秀靈造下的血債！！”
君無塵說：“這還只是其中一部分，下面深埋的屍骨更多，不把鳳棲宮全部推倒，恐怕是挖不乾淨的。”
十幾年的時間，夠殺多少人，埋葬多少屍骨？
數都數不清了。
蒼雲帝猝然閉上眼，沉痛道：“是朕的錯！”
君無塵沉吟少許，說：“姬秀靈所做之事，都有她的目的，與父皇無關。”
“不，是朕的錯！若不是朕鬼迷心竅，將這種蛇蠍女人接入宮中，對她容忍頗多，缺乏管教，她又怎麼會造下這種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