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自己與顧容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顧容易今天卻像是中邪了似地,居然開口答應和我們母女倆一同去餐廳吃飯。
坐在韓國烤肉店裡,我最後一次警告他:“你得考慮清楚了,這些烤肉很有可能損傷消化道黏膜,容易感染寄生蟲,還隱藏著致癌物質,你確定要吃嗎?”
聞言,旁邊穿著傳統韓國服飾的服務員臉頰不斷抽搐中。
顧容易臉上完全是一副捨身取義的表情:“你說的那些危害確實有很大可能會發生,然而如果我一味擔心,從而拒絕,那麼一輩子也無法品嚐到其餘美食的滋味。”
我暗暗翻個白眼,不就是吃塊烤肉嗎,還弄出這麼多高大上的理由,累不累啊。
很快,五花肉便烤好,肥瘦相間,油而不膩,蘸上特製醬料,再裹上青翠鮮嫩的生菜葉,一口塞入嘴裡,只覺味道層次分明,豐腴不失清新。
我將包好的五花肉卷遞給顧容易,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看他深吸口氣,三兩口吞下。
“滋味如何?”我問。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他道。
我覺得他還不算藥石罔效,便頗為欣慰地道:“是吧,所以啊你應該多出來吃些東西,不能就守著家常菜吃,整天害怕這害怕那的,會錯過多少種美味。人活於世很不容易,唯一不能虧待的就是自己的舌頭。”
顧容易抬起頭來,雙眸裡有著深沉而平靜的笑意:“你說得對,害怕會使得人錯過很多種美味還有……感情。如果不能勇敢踏出一步,那麼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會贏得怎樣的美好。”
我覺得自己這算是自作自受,看好戲不成反倒被顧容易給拿話噎住了。
我垂下眸子,用木夾翻動著鐵板上的五花肉,薄薄的肉片很快由紅變白,發出誘&人的香氣。
就著那股香氣,我輕聲道:“人是會變的,你現在是一個想法,今後又會是另外的想法,我已經累了,禁不起變故。”
顧容易雙瞳墨黑,如同是最深邃的夜空,有著廣袤的空間與深意:“沒錯,人總是會變的。但你無法預料究竟是會變好還是變壞——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趣味所在。”
顧容易坐在我對面,我們中間隔著電烤爐,肉菜在高溫下冒出熱氣。我和他就這樣在人間煙火氣裡對望。身邊的小猴子聽不懂我們的對話,自己埋頭對付辣炒年糕和石鍋拌飯,滿嘴都是紅油。
時間就在這樣的靜謐畫面裡流逝,我安靜地看入他的眼睛:“顧容易,為什麼是我?是因為我和小猴子的遭遇讓你激起保護欲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可不必,我很堅強,我能讓自己以及小猴子過得很好,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我清楚,對於男人而言,失婚婦人似乎還帶著一點淡淡的悲愁,會激起男人潛意識裡的保護欲。
可是那種保護欲能維持多久呢,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虛幻之物罷了。
顧容易沒有迴避,與我直視,同樣也看入我的心裡:“為什麼是你,我也不知道。感情本就是混混沌沌的一件事,沒有確切的理由。唯一能做出的解釋便是在正確的時間遇見了正確的人,僅此而已。寧真,沒有人想要堅強。所謂的堅強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是絕望之下與世界對抗的產物。你說,你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但是我需要……我需要的是,你們能給予我照顧你們的機會。”
晚上,我給小猴子洗完澡後將她抱到床上。玩了一整天,她很疲倦,挨著床便要睡著。
臨睡前,小猴子都會給我一個晚安吻。而這天在她吻我時,我聽見她用染著濃濃睡意的聲音道:“媽媽,我喜歡顧叔叔,我想他做我爸爸。”
待小猴子睡著後,我倒了杯酒站在露臺上。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