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與小白談笑了幾句,忽然心有所感,雙雙望向鬼‘門’淵方向,但見妖氣沖天而起,久久不散,如黑夜中的火光,灼灼‘逼’人,連閉關修煉的阮靜亦被驚動,登上山崖檢視動靜。 。
魏十七道:“是水行大妖,大抵相當於禍鬥、帝江、九頭鳥一夥的實力,得上界癸水之氣滋養,恢復了元氣。”
“興許是捕獵妖物的修士驚動了他們……”小白猶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去打探一下,若是追出鬼‘門’淵作‘亂’,倒有些棘手
。”
魏十七微微頷首,小白跟二人打了個招呼,倏忽消失在山崖下。
阮靜湊到魏十七身旁,鼻翼‘抽’動了兩下,道:“你身上有‘女’人的氣味。”
魏十七笑了起來,擰擰她的鼻尖,道:“你是狗鼻子,這麼靈?”
阮靜甕聲甕氣嘟囔道:“還不止一個……”
魏十七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道:“小丫頭片子,淨關心這些做什麼……不對,我明明戴了化龍木指環,哪還有什麼氣味!誆我的,是不是?”
阮靜抱住他的腰,憋著笑道:“我就是聞見了,你瞞不過我!”
小小的人兒纏著他,就像從前一樣,什麼都沒變,魏十七覺得安心,‘摸’‘摸’她的臉龐,寵溺道:“不瞞你,什麼都不瞞你。”
“她們兩個,你把她們安置在哪裡?”
魏十七指指接天嶺,阮靜從他懷裡扭轉頭,遙遙望見山崖之上,雲霧繚繞處,有三間木屋,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遺世獨立,宛如仙境。
“呀,金屋藏嬌,你倒是狠心,把我棄在這冷冰冰的石頭縫裡!”阮靜抓起他的手腕,輕輕咬了一下,“呸,又老又硬!”
“牙尖嘴利——”魏十七捏捏她的下頜,“難得有閒暇,到山下去逛逛吧,這些年你寸步不離接天嶺,東溟城已經改頭換面,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二人沿著山路逶迤而行,魏十七把經營東溟城的方略說給她聽,赤星功德殿,銀鉤坊,沉默之歌,都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在阮靜面前小小地誇耀了一把,表‘露’一下虛榮心。
阮靜一蹦一跳走在他身邊,知道他說這些,其實是逗自己玩,東溟城只是一個隨手為之的遊戲,僅此而已,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不過她喜歡他把自己放在心上,裝作不知道,問東問西,驚歎幾聲,原來功德壁還可以這麼玩,下次她也要去貼委託,懸賞妖鳳穆朧,責備幾句,你怎麼能開青樓呢,青樓就是妓院呀,不道德!
離開接天嶺,來到東溟城中,像叔叔領著侄‘女’,‘混’跡在人群,一路看,一路逛。
在阮靜的印象裡,過去幾十年,她終日面壁,孜孜不倦地修煉,殊少有清閒的時候。太陽如此之好,城池又是他一手締造的,有人陪,有人哄,她本想開開心心愜愜意意放鬆一下,只是抬頭看看魏十七,自己的個子只到他‘胸’口,不禁有些悶悶不樂。
他們來到東溟城的中心,廣場,石雕,噴泉,曲直相‘交’的道路,環繞四周的肆廛,質庫,大殿,賭坊,青樓,魏十七審視著自己的惡趣味,眼前浮現出一幕場景,槍聲響起,白鴿飛舞,鮮血四濺,氣氛華麗而悽美。
這才是他懷念的東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固執地不肯放棄的東西。
他的心屬於南方的那座城市,屬於電影,劇集,音樂,遊戲,歌舞,書籍,屬於孤獨的自我,他深深懷念,從未忘卻。
有些時候,他覺得經歷的一切和眼前的一切都非真實,這是一場遊戲,他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隨時可以回去。然而在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他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他能做的,只有不忘卻,只有懷念,懷念,種種懷念